我?”不等她说完,萧二郎的窝心脚又到了。
温静姝受不住,身子往后一倒,捂着胸口顿了片刻,又跪直身子,冲老夫人磕头道:“静姝亲眼所见,若有一句假话,不得好死。”说罢她想了想,双手趴下去,头垂得更低,“老夫人,大爷如今是病着,出不得屋子,可他好歹也是萧家长孙,若回头有人在南山院去嚼几句舌根子,让他晓得有人欺负了他的妻室,恐会损及他的身子呀……”
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却敲在了老夫人心上。
想到病中的长孙,她叹口气,道一声“罢了”,又凉凉地看向墨九。事到如今,就算大事化小,她也得找一个台阶,方才无损她的威仪,“墨氏,便是二爷吃多了酒,那大白天光的,他也不能真就难为你。你大可走开便是,为何狠心推他下水?”
墨九一怔,“我没推他啊。我是用脚踢他的。”
老夫人:“……”
顿了顿,她咽下喉头的腥甜,冷冷道:“他是府上的二爷,你一介妇人,怎可拌他?”
墨九不高兴了,横着她:“可他吃醉了啊,不用醒酒吗?”
“你还敢狡辩?巧言令色!”与墨九这性子的人说话,很容易被歪带,老夫人气血上涌,有理也说不清,便有些不耐烦。然而,有温静姝做证,府里上上下下又这么多眼睛,她想偏袒反会坏了名声,只好随便找一个台阶了事,“滚回去好好反省,禁食一日。禁足……到下月十八,不许出院子。”
“哦,好。”墨九笑得一脸荡漾,还行了个礼:“多谢老夫人赏。”
她活蹦乱跳地出了院子,好像并不是被禁食禁足,而是得了一件天大的恩赐。
“哈哈,如愿以偿!姐从此不用早起请安。爽!”
蓝姑姑完全不懂她的心思,想到先前那一番惊险,脸色还有些发白,“姑娘,你就不能晓点事?得罪了二爷,得罪了老夫人,还把二少夫人拖下水做什么?”
墨九不阴不阳地道:“哪是我拖她下水,她本就在水里。”
蓝姑姑气得额头都绷紧了,“你说你这里外不是人,往后怎么活?”
墨九回头看她,“那有什么活不得的?”
不待蓝姑姑炸毛,她又虎着脸道:“回头找萧乾拿一罐儿药丢到井里,一家几百口全都药死,我不就活得好好的了?还能平白得一笔家产哩。”
蓝姑姑哭笑不得:“……”
——
闹剧散场,萧二郎屋里的人,也都走得差不多了。
可平素从不敢顶嘴的温静姝,今儿居然当众让萧二郎难堪,这让袁氏母子两个如何过得去?
袁氏冲着跪在地下的温静姝又是一阵怒骂,直到嗓子都哑了,方才恨恨让她滚。
温静姝也没多话,换了一身衣裳,仔细地把手洗干净了,在枕头下摸出一个瓷瓶儿,瞅了一会,倒出一粒药丸子服下,又静静坐下抄经,就好像先前的打骂不曾有过一般。
老夫人也没有走,待丫头小厮都退下了,然后拿着拐杖敲萧二郎的头,“你个孽障,先前那些话,是可以乱说的吗?墨氏是你大嫂,你怎敢生那份心思,还当着恁多人说来,你这脸不要,你奶的脸还要哩。”
萧二郎不以为耻,仍嘻嘻笑,“孙儿不是悄悄说与奶奶的吗?”
哼一声,老夫人白他一眼,“妄想!天下好姑娘多了,你莫打她主意。”
萧二郎缠上去,摇她胳膊:“奶奶,孙儿就瞧上她了,便是休妻另取也干。”
“混账东西!”老夫人这回与他杠上了,“你莫非也想禁足?”
眼看争她不过,萧二郎气哼哼地拿过枕头倒趴下去,又哎哟连天地叫唤起来。老夫人心疼孙子,拍拍他的背,神色便有些软,“唉!”
袁氏冷眼瞧了半晌,为老夫人斟了茶,笑道:“娘且息怒,媳妇以为,二郎倒也不是痴心妄想。”
老夫人喝了一半的水,差点呛出来,“胡闹,二郎不晓事,你也跟着发疯不成?”
袁氏顺着老夫人的脊背,叹道:“娘莫恼媳妇,想我二郎婚配已有三载,侍妾也有好几个,膝下却无一子半女,眼看着三郎四郎的孩子都满地跑了,下人们的闲言碎语把舌根子都嚼烂了,我这做娘的心里不痛快,二郎也不好受啊。”
抬眼看一下老夫人的神情,袁氏又撺掇道:“大郎的病,娘心里清楚着,这一时半会哪里好得来?待下月十八墨氏入了房,不也是晾着?……可媳妇瞧她的身子骨,是个好生养的,若她能留下一子半女……”
老夫人一惊,不由抬眼望她。
袁氏莞尔一笑:“这般即全了大郎,也全了二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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