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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深134米 那一风流的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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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汤入喉间,有些许温暖,连带他的声音,也添了几分暖意。

    “青嬗,你懂什么是爱吗?”

    谢青嬗怔忡地望他,一头雾头,“陛下……是说?”

    宋熹叹口气,“你爱朕吗?”

    谢青嬗唇角微弯,脸颊带着一抹娇羞,眼皮微微垂下,“臣妾是陛下的妻子,自然是爱慕着陛下的。并且,此生也只会爱慕陛下一人。”

    宋熹眉心紧拧着,嘴皮动了动,似乎想要劝说她什么,又似乎不知道怎么才能说得出口。指节在桌案上摩挲几下,他终是长长叹口气,慢慢站起身来,朝李顺吩咐。

    “给朕更衣——”

    谢青嬗正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突地画风一转,有点不明所以。

    她手指揪住宋熹的衣角,“这样晚了,陛下要去哪里?”

    就她所知,宋熹自即位以来,还没有临幸过后宫嫔妃。若是今天晚上,在她亲自做羹汤前来福宁殿的晚上……宋熹却去了旁的嫔妃宫里,那她的颜面恐怕从此将毁于一旦,这个皇后娘娘的威风也都尽扫于地了。

    宋熹不着痕迹的抽回衣袖,“有事出去一趟。”

    看着他凝重的眉,不像去后宫的样子,谢青嬗松了口气,连忙帮着李顺一起为他更衣。可宋熹的样子似是急得很,胡乱披件衣裳,便赶紧让她离开,尔后瞥向李顺。

    “枢密使府。”

    谢青嬗刚松下来的心,又高高悬了起来。

    这个时候他去枢密使府找萧乾,却不是宣萧乾前来,会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那个女人。

    ——

    当夜,宋熹驾临枢密使府的事,并没有惊动太多人。就连枢密使府上的人,也只知道陛下不动不响的来,然后与萧使君在书房里大约商谈了半个时辰,就径直离去了。

    至于谈话的内容,除了他二人,无人知晓。

    次日,似是为了配合府上众人的心境,临安府上空依旧阴雨绵绵。可萧乾出门去京畿行营时,脸上并无大家以为的生气、发火或者阴气沉沉,甚至察觉不到半分异样。

    能走到今日,萧乾确有他沉着的气度。

    接下来的两日,他除了派人深入完颜修驻军的临兆和金州一带打探,剩下的时间便是备战。

    一场大仗要打,并无想像那般简单,单单调兵遣将运送粮草,便得用些时候。

    前往临兆寻人的是赵声东。

    在萧乾的四大隐卫中,赵声东为人最是稳妥,上次找彭欣,这次找墨九,萧乾都是交由他去安排的。剩下来的几个侍卫,整天度日如年,在这昏天黑地的日子,极是羡慕赵声东的好运道,可以远离主子的煞气范围。

    是的,萧乾身上有煞气。

    旁人感觉不出来他的情绪,他们却知道得一清二楚。

    哪怕过去两天了,他们现在还记得墨九被劫去的当晚,萧乾那一双阴森森的眸子,带着杀气腾腾的光芒,仿若有一种毁天灭地的暴怒。最后他虽然冷静下来,但这股子杀气却一直萦绕在身,若非与完颜修决一死战,并且将墨九从他的手中夺回,恐怕将难以消弭。

    大战在即,临安日日下雨。

    第三日,辎重粮草先行,往兴元而去。

    至此,离大军开拔还剩一天时间了,天空中似布满了阴霾,在绵绵细雨中看不透这年景。

    于大多数人来说,这是为国之战。

    可对有些人来说,却似乎是为一个女人而战。

    对于墨九的安危,老百姓不知情,也不可能在意。他们只对浓浓的战火有着天然的嗅觉。大街小巷,茶楼酒肆,无不为这一场战事进行着各种猜测。平静的都城终于煮成了一锅沸水。鲜血、生命、死亡,这些字眼都极大限度地亢奋着都城人的神经。

    是夜,淫雨霏霏。

    天空与大地连成了一片黑幕,雨蒙中,潮湿的气息令人窒息,却未淡去半分硝烟味儿。枢密院里,萧乾正在做着为与完颜修短兵交接第一仗的最后部署。一个人有多大权利,就有多大责任。大军就要开拔,很多细节都不可错漏。布兵、守备、甚至临安府的城防,都得他来定夺,他忙得不可开交。

    “大帅!”一个披甲士兵推门而入,“小王爷来了。”

    这个时候他来做什么?萧乾眉一蹙,“不见。”

    他话音未落,外头便响起宋骜的长声吆吆,“萧长渊,你胆儿愈发大了。”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宋骜顺手推开门,看向座中一群身着戎装的武将校尉,愣了愣,又笑吟吟指着自己身上,“看看,小爷今儿穿上这一身儿,像不像个将军?”

    “殿下这是做甚?”萧乾神色一紧,似是料到他的想法,“战争不是儿戏。”

    “当然不是儿戏。”宋骜说罢便从袖子拿出一方手令来,“啪”地拍在萧乾的桌案上,高高昂起头颅,一身坚硬的甲胄衬得他肤白俊美的相貌更添几分英气,一副少年将军的样子,说话也铿锵有力了,“小王已向陛下请旨,前往监军。”

    萧乾眉头紧皱,深深睨着他。

    “你是没地方玩耍了?”

    宋骜面色一敛,“身为南荣皇子,堂堂男儿,珒人侵我故土,辱我百姓,我若此时不挺身而去,为国而战,往后还怎么好意思出去花天酒地?人家不指着我鼻子骂吗?……萧长渊,你不要小看我。我虽不曾领兵上阵,可与你战上三百回合也是可以的,不信出来——”

    他拔剑指着门外,一副要与萧乾单挑的样子。

    可他就着那个姿势许久,屋里竟没有人出声。

    不是不理会他,是大家都有些怔愣。

    这间屋子里的人,基本都是身材高大的将帅武夫,个个都浑身戾气,他们中间大多也都是身怀家国者,平常对宋骜这种混世魔王表面上尊敬,心里其实也有不屑。一个含着金汤匙出身的皇子,投了个好胎,让他可以好吃好喝,享尽人间的荣华富贵,高人一等罢了……就算宋骜进门时说要随军出征的时候,大家也不过以为他以为战争好玩。

    然而,他拔剑那一瞬的恢弘力道,却让众人敛了容色。

    时下之人,家、国、忠、孝的重要,可一并而论。

    国之将亡、匹夫有责这种说头,也是深入人心的。宋骜的样子不像玩笑,他戎装在身的样子也很英武,尤其是他说的那些话,虽然没有多少激昂的言词,却罕见的激励了人心。

    以王爷之尊出战,对将士是种勉励。

    萧乾还未说话,以迟重为首的几名大将都转了眼。

    “萧使君,末将以为……可行。”

    宋骜闻言,扬了扬眉,一副得意的样子。萧乾却低低一笑,那声音意味不明,似是允了,又似是根本瞧不上这厮。然后,他慢慢走近,一只手指抚过宋骜出鞘的剑柄,反手一转押在他的脖子上,平静的声音里,带了几分苍冷。

    “殿下,刀子入肉,是会死人的。”

    宋骜一怔,弯唇浅笑,“刀子不杀人,因何为刀?”

    萧乾定定看他,“你可以选择不见刀,在京都过你的好日子。”

    晓得长渊是顾及他的安危,宋骜嘴上不说,心里也懂得是为了两个人这些年的友情。

    “本王心意已决。”他眨了眨眼,无辜地笑,“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如今去打虎,长渊,你不能不带我玩啊?再说,那手令可是陛下亲自批示的……萧大帅是要抗旨不遵吗?”

    萧乾不语,指上的剑身却突地往前一倾,往宋骜的脖子抵去。

    一般情况下,人对危险都是有预判意识的,看到刀来不需要考虑就会躲开。可宋骜为示勇猛,居然不避不闪,只拿一双眼盯住萧乾不放,“老子也是不怕死的。”

    萧乾掌握着分寸,刀子自然不会真的捅进去。

    看这小子真是横了心,他慢慢收回了手,“下去准备吧。”

    这日晚间,宋熹在军中设宴为卫*饯行,出征的校将兵士都有酒吃有肉吃,气氛很是热闹。萧乾没有参加宴会,而是与宋骜在湖畔的一个小酒馆里对酌。

    没有了旁人在场,萧乾与宋骜说话,更简单多了。

    “什么时候转了性子,想上战场了?”

    宋骜眯眼一笑,“男人嘛,不上战场哪像男人。”

    萧乾不置可否,“真正的理由?”

    “操,老子说的理由都是真的。”宋骜瞪大双眼,看萧乾不肯相信的样子,终是摸着鼻子叹息一声,“好,我就承认了吧。听说完颜修那厮长相英俊,作战勇猛……老子不服气,非得把他斩于马下不可。这样行了吧?”

    想去打仗,是因为人家比他长得俊?信了才有鬼!

    萧乾抿着唇,把杯中酒一饮而尽,“疯子。”

    “疯就疯罢!”宋骜懒洋洋为他倒满酒,笑道:“反正小爷这辈子该玩的也都玩够了,儿子也有了……就算死在战场上也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只不晓得那个该死的小娘们儿,真生下我的儿子,会不会让他认祖归宗啊?娘的,她该不会带去苗疆那鸟不拉屎的地方,让我儿子做光着身子捡鸟屎玩吧?”

    低声说着一串,他未见萧乾吭声,突地奇怪。

    “长渊,发什么愣呐?”

    萧乾不答,慢吞吞起身,“我先行一步。”

    “噫!”宋骜拿着酒壶,目光奇怪地跟着他的身子移动,然后就看见了背后抱着一只猫静静立在身后的彭欣。他想到先前那句该死的话,尴尬一下,放下酒壶,瞪一眼萧乾远去的背影,揉着鼻子道:“咳咳!你来了?吃饭没有?来来来,坐坐坐,我让人给你弄点儿吃的。”

    彭欣微垂着头,看他俊气的面孔,神色冷漠,“吃过了。”

    这样的相对很尴尬。

    在艮墓一夕风流之后,两个人并没有太多的接触,仅有的几次也是为了孩子之事而起的争执。如今想想,明儿就要离去了,宋骜横下心,反倒少了些羁绊,笑吟吟起身为她拉开对面的椅子。

    “吃过了可以再吃一点,坐下!”

    这个男人斯文风流,其实也霸道。

    彭欣瞥一眼椅子,慢吞吞坐下,看着他不吭声。

    宋骜喊了小二过来,随便要了几样小菜,见她只顾着发闷,只能自己找话题,“你也甭怨我了,你喜欢这个孩子就留着吧,我也懒得逼你了。不过,若我有机会回来让他唤声爹,那你就得过老子的门儿。若我回不来了,你愿意怎么带他怎么带,愿意带着他嫁人就嫁人,改名叫阿猫阿狗也没有关系,反正甭管叫什么名儿,都是老子的儿子。等他长大了,你得空让他给他老子烧点纸钱,唤声亲爹,老子九泉之下,也谢谢你了。”

    这厮喝了点小酒,微醺半醉。

    平常话多,此时也就更多。

    一句一句说来,听似数落,却有离愁。

    彭欣看着他,神色黯然,久久之后,终是牵了牵唇,“好。”

    就一个字儿?宋骜微微一愕,猛地拍脑门儿。

    “这他娘的也太吃亏了!老子说这么多句,你就一个好?”

    彭欣抿唇,“那我说不好?”

    “得了得了。”宋骜摆了摆手,也不与她争这些言语上的机锋,只慢慢从怀里掏出一把精致的小金手镯来,推到彭欣面前的桌子上,小声道:“这个原本是我准备明日走后,再托人给你送过来的,算是给我儿子的见面礼。既然你今儿来了,东西交代给你,有些事我也一并交代了。”

    彭欣不接小金手镯,也不动,只瞬也不瞬地看着他。

    宋骜不太自在的咳了咳,又低头饮酒,等消去尴尬方才抬头。

    “我安排好了人过去照顾你,一个姓宋的嬷嬷,是我的奶娘,本家的,比我亲娘还亲。有什么事儿,你都可以告诉她。还有,我母妃也会托人照顾着你,你若不喜欢,可以不理会她。但有什么事不可自己抗着,你记住……”

    说到这里,他盯住彭欣的眼。

    “你是我的女人,安王府就是你的家。有老子在,没人敢欺负你。”

    彭欣眼圈微微一红,仍然不说话。

    宋骜揉着微胀的额头,幽幽一叹,“别这么揪着我!我这个人混账惯了,没什么了不得的本事,可保护自己的女人和孩子,还是可以的。我走后,你只需要安心养胎,一切我都安排好了……”

    “宋骜。”彭欣突然打断他。

    “嗯?”听她语气不对,宋骜一呆。

    彭欣慢吞吞起身,抱着猫走近他的身边,低头看他片刻,默默蹲身下来,一只手臂弯到他的后背,将他轻轻一抱,像是安慰像是鼓励,却一句话都没有,随即便要起身。宋骜怔怔看着她,不待她站稳,扯着她的胳膊便将她拉入怀里,头一低,埋入她的脖子里,嗅着那丝淡淡的女人馨香,身子不由微微绷紧,手臂也越收越紧。

    “你做什么?放手!”彭欣被他搂得呼吸不畅,不由挣扎推拒。

    宋骜低笑,“是你不知羞往爷们儿怀里钻,如今又害什么臊?”

    “……”彭欣说不过他,耳朵赤红一片。

    低头瞅她一眼,宋骜唇角上扬,也不多言,只将她温软的身子又搂了搂,叹息道:“要是没这只该死的猫就好了……”他记得这个妇人的身段儿是极好的,该凸的凸,该凹的凹,临出征了,他很想再仔细感受一下,可偏生有一只猫横在身前,不能实打实的与她贴近,感受那一身的柔脂软肉,不由遗憾。

    他一副风流纨绔的样子,带着似笑非笑,惹了彭欣的眼。

    她似乎并不喜欢他这个样子,沉声冷喝。

    “宋骜你放手!”

    “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宋骜笑着松开她,顺势拍拍她的背,“乖乖为我养着孩子。”

    彭欣湿着眼睛,咬着下唇看他。

    许久,她没有动弹,似乎心底有千言万语,却一个字都没有吐。

    宋骜素来洒脱惯了,并不喜欢太过伤情的离别,被她眸子盯得有些别扭,不由揉了揉额角,无奈地摆摆手,“晓得你舍不得你家爷们儿,可不走也得走了。去吧,去吧,早些回去歇着,以后没我在,大晚上不许出门!”

    又是命令的语气,这个男人确实是霸道的。

    其实也是一贯霸道的……

    彭欣默了片刻,垂目,从喉间挤出一个字,“好。”

    说罢,她抱着猫默默转了身。

    宋骜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心底突地涌上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儿。在她之前,他有过的女人如过江之鲫,大多连名字都记不得了,他也从来没有过分别时鼻子发酸的感觉。可这一刻,也许是他明儿就要离开临安,也许是这个女人肚子里怀着他的孩子,也许是她不像其他女人那样能说会道,简单得像一张白纸,让他突然有一丝丝对这种感觉的流连。

    “若我能活着回来,也许……可以试试。”

    试试一生就爱一个女人,与一个女人睡觉,与一个女人生孩子,与一个女人地老天荒,直到垂垂老矣,当他总结一生时,在说与儿子的遗言里,或许还有那么一件两件值得骄傲的事。

    若不然,风流一世,又剩什么?

    ------题外话------

    万更答谢,错字容后更正。

    谢谢妞儿们等待与守候……

    又一幕即将拉开,么么哒,我们一起继续六九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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