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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深140米 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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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疾驰,萧乾一行人从金州到达均州的时候,已是入夜时分。

    路上炊烟袅袅,可入了城,却格外安静。

    大抵受战争的影响,均州城早早就宵禁了,长街短巷里,除了巡逻的南荣禁军守卫,一个行人都碰不见。

    墨九连续几个晚上都没有睡好,回均州的马匹颠簸中,一直昏昏欲睡,仙儿似的靠着萧乾,半声都没有吭。

    萧乾嘴上说着到金州要“收拾”她,可不还没有到均州吗?所以在路上,墨九享受地一直帝王似的至尊待遇。萧乾将她裹在一件宽大的披风里,当宝似的紧搂在身前,生怕把她搁着碰着。墨九也是一个会享福的人,软着身子就闭上眼睛睡觉,管他马儿往东还是往西?若不是马匹时不时颠簸一下,让她睡不宁安,早不知梦几回周公了。

    萧乾还住在均州知州安排的宅子里。

    这个宅子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纯熙。取之《诗经》“时纯熙矣,是用大介”。

    萧乾驾临均州,住进了自己的地方,均州知州自然不敢怠慢,在宅子里安排了不少伺候的人。小厮、丫头,数量极是庞大。

    据墨九的火眼金睛观察,几个小丫头长得都非常水灵,俏丽,绝非一般杂活丫头的姿色,一看那个知州就没有安好心,分明在存心给萧乾艳遇的机会……

    时下的男人确实幸福。

    怪不得后世的男同胞人人都想穿越回去做王爷,这想左拥右抱就左拥右抱,想夜夜做新郎,夜夜都是新郎,小日子不要太美妙!

    下意识的,她瞥一眼萧乾。

    他似乎没有发现宅子里有几颗花骨朵,把墨九从马背上拎下来,看她似睡非睡的打个呵欠,他都没舍得让她下地,直接拦腰一抱就往宅子里走。

    一众仆役大惊失色。

    这个冷面冷心的萧大帅,居然有这样温情的一面?莫不见见鬼了。众人的目光尾随着他二人入宅,好一会儿才回神,紧跟着上去伺候。

    萧乾进入正厅的时候,声东已经从龛合回来,在等待他了。所以,萧乾依旧来不及“收拾”墨九。

    他把她抱回自己房里,让两个小丫头为她准备沐浴更衣,洗去路途的劳累,便去了书房与声东说正事儿。

    一方面答应了完颜修,龛谷、定远的疫症解药我,他得让人送过去,一方面也是向声东了解一些情况。

    赵声东带人在龛谷和定远活动时,除了做下毒那件“偷鸡摸狗”的事儿,当然也没有少趁机打探消息,两城的驻军情况也都摸得一清二楚。

    等声东领了新差事离去,又是一个时辰后。

    “纯熙”宅子的后园,墨九早已换上一身干净轻软的寝袍倒在了萧乾的榻上与周公约会。

    这些日子,她表面上云淡风轻,可实实在在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如今总算到了萧乾的地盘上,她悬了许久的心,也终于落了下来。躺在他的床上,抱着他的枕头,闻着属于他的味道,她心里说不出来的踏实。

    人安稳,觉也香。

    口涎从嘴角滑到了枕头上,她也完全不知。

    萧乾一身战甲未退,入屋看着立在两侧的丫头,又看一眼未垂帐子的榻上,那个毫无形象的小妇人,唇角微微一抽,摆了摆手,让两个丫头下去。

    两个丫头偷偷瞄他,心有小鹿乱撞。

    这样的萧乾是迷人的。

    举手投足间,优雅风华,威严尊贵,偏生他的目光投向床上的墨九时,却不若平常的冷漠,会不由自主流露暖暖的温柔,像在看他捧在掌心的某件珍宝,让人越发迷恋这样的男人。

    有女人被他宠着,是多么幸运?

    两个小丫头心脏怦怦乱跳着,却没有一个敢像均州知州安排地那样“主动勾搭”萧使君,福了福身,一声未吭就乖乖退下去了。

    萧乾撩起帐子,用帐钩挂好,默默坐在榻边看她。小小的、细白的脸,琼鼻樱唇,睡相有点憨态,唇角还微微翘起……看着很是乖巧,让人有疼爱的*。

    他喟叹!

    这个小妇人到是睡得着。

    哪怕天塌了,她依旧可以睡得很香。

    只不知这一个多月,没有他在身边的一个多月,她是怎样过来的?在金州时,完颜修又有没有欺负她?

    想到完颜修,他没由来的就想到了声东说的那个夜晚,墨九被送入他的大帐,与他单独呆过的一夜……

    他眉头微蹙,眸底弥漫着浓浓的郁气。

    没有男人是不介意的。

    哪怕是萧乾,也并非不介意,他的云淡风轻,只不过是装出来的不介意。因为他不想给墨九添更多的心里负担。

    他以为更难过的应当是她。

    可这个小妇人……哪里是有负担的样子?

    有那么一瞬,萧乾很想唤醒她,仔细问一问她与完颜修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可骄傲如他,问不出口,也不想打扰她的睡眠……

    于是,问?不问?两个矛盾的念头交织在脑子。浮上来,压下去,浮上来,压下去,很快就变成了一种嗤人的执念,时不时剜一下他的心。

    “唉!”

    轻浅一叹,他伸手为她掖了掖被子,慢慢起身,准备离开。

    说要收拾她,结果挨收拾的人到底是谁?

    他苦笑着正要转身,袖口就被人拉住了……

    心口一窒,他慢幽幽转过头,就对上一双似醒非醒的眼睛。那双眼睛半阖半开着,像蒙了一层润润的水雾,朦朦胧胧,困惑、不解、看不太清。

    末了,她还打个呵欠。

    “六郎怎生又跑我的梦里来了?”

    萧乾:“……”

    一个“又”字,激起春丨心无数。

    他想到的是旖旎往事,美景如梦。她却像只看见了青草的兔子,眼睛都不眨地盯着他发傻,似乎还没有从梦里醒过来。

    萧乾无奈地抽了抽袖子,可没有想到这货样子懵懵懂懂,力气却不小,硬是抽不开。

    他只得坐在榻沿,抚了抚她的脸,温声软言道:“做什么梦了?”

    “哦。你不是梦?”墨九摇了摇头,像是醒过来了,一本正经地望着他道:“我梦见一只呆头鹅,一个人坐在我的床边上唉声叹气,也不晓得他在想什么,脸色像吃了苍蝇那么难看,我正想问他,呆头鹅,呆头鹅,你是为什么心情不好呀!我去,我的梦就被你打断了。”

    “……”萧乾看怪物似的看她。

    “不管了!”墨九无赖地拽着他,顺势过去,盘腿在他的身侧,歪头直视着他的俊脸,“喂,萧六郎,你打断了我的梦,你得赔!”

    梦怎么赔?

    看她微微撅着的小嘴,粉嘟嘟的极是可爱,萧乾有一种想咬一口的冲动。他忍了又忍,终是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扶住她往下摁。

    “别贫嘴,乖乖睡一觉。这些天你累了。”

    “赔不赔?”墨九不讲理,又直起身。

    “怎么赔?”萧乾头大。

    “梦里那个人没有告诉我的话,你告诉我就可以了。”墨九俏目微眯,懒洋洋地说罢,双手抱在颈子斜斜靠在床头上,似笑非笑地睨着他,“快点赔!告诉我,我梦里的呆头鹅为什么不高兴啊?”

    萧乾心里暗叹。

    原来她看见了他不自觉流露出来的情绪,可这个小傻子并不直接问他,而是用这种迂回婉转的方式,给他留脸面。

    萧乾不知道该感慨这个妇人心思太过敏感,还是该感谢她的善解人意。

    轻轻抬手,他抚着她脸上残留的一道睡痕,大拇指怜爱地揉捏着,沉吟半晌儿,那一个纠缠他内心的问题还是没有出口。

    他只道:“眼看大战就要开始了,我身为南荣主帅,操心的事情难免多,先前我便是在想战事。还有……”

    顿了顿,他直盯住墨九的眼睛,手指放柔。

    “我在想,是送你回临安,还是……”

    “别!”墨九打断她,告饶道:“萧大帅,萧使君,你若不想再无头苍蝇似的找我一次,就千万不要送我回去。”

    “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他皱眉,“凶险也不可预期……”

    “我不怕,与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墨九眨了眨眼睛,乖乖地拉他过来,也靠坐在床头,自己却像只小鸟儿似的,侧过身子倒在他的身上,拿他当人肉靠垫。末了,她还舒服地感慨一声。

    “人早晚都是要死的,与其苟且偷生,不如轰轰烈烈的死。战争怕什么嘛?我又不是去前线,再说了,我又不是吃闲饭的人。有我在,可以帮上你的忙。”

    “阿九……”萧乾看着她,说不出话。

    “嗯?不信任我的本事?”墨九挑了挑眉梢,露出一抹志得意满的情绪,“六郎可不要忘了,我是墨家钜子,且不论墨家强大的情报网……就说机关与武器,这天下谁与争锋?”

    “我不想借助你。”他突兀地说道。

    “为什么?”墨九奇怪地拔高了嗓子,“我会吃人咋的?”

    萧乾沉默一瞬,“我你之间的情分,并不掺杂其他。”

    这话说得很含糊,墨九考虑一瞬才明白他的意思。他是不想让人家说他丢弃了原本“清心寡欲”的信念,挖他大哥的墙角,与大嫂好上,目的就是为了利用墨九,利用她懂得机关与武器制造,从而为自己谋利。

    “哦了!”墨九漫不经心地摇头一叹,“那有什么?人的本事就是该利用的嘛?何况我俩之间在乎这个?别人不懂我,你也不懂吗?做这些事情,本来就是我的兴趣所在,你总不能让我整天干瞪眼睛吃白饭,或者到门口大槐树下数蚂蚱吧?”

    萧乾被她的形容逗乐了。

    沉默许久,他再三思考,终是“嗯”了一声。

    “嗯是什么嗯?”墨九打量着他的表情,唇角缓缓一扬,幽幽叹息一声,像是无奈,又像是困惑,身子倾过去,拿手抚上他的胸膛,往最硬的一块戳了戳,笑道:“可我这个人会算命,你先前愁眉苦脸的事儿,根本就不是这件事,对不对?”

    萧乾一怔。

    算命又不是读心,他不相信墨九能猜到。

    “没有事。”

    “还不肯承认?死鸭子嘴硬。”墨九手指有些痒痒,很想揪他,然后手指不听大脑使唤,果然就揪了一把,“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萧六郎,如果我猜到了,你怎么说?”

    “猜到什么?”他奇怪地问。

    “还在装傻?”墨九哼了哼,一副“我还不了解你”的表情,睨视着他道:“说吧,是不是有人说了我与完颜修的事儿,你心里吃味儿了?”

    萧乾暗吸一口气,面色镇定如常……他怎会可能承认自己吃醋了,还是吃完颜修的醋?实际上,这也并非全然是吃醋,只是不舒服,觉得自己没有保护好她,让她遭受这样的罪。

    他拉过枕头,示意她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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