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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一穷见周嘉鱼站在那儿不说话, 还以为他是什么都没看见, 心里念着先生怎么那么关心一个骗子。当然这话他也就自己想想,全然不敢在林逐水面前说出来。
“看出什么了?”林逐水的声音依旧淡淡,却将周嘉鱼飘的有些远的神志唤了回来。
周嘉鱼伸手抹去了自己脸上的冷汗, 低声道:“看到了个男人。”
在旁边站着的沈一穷闻言蹙眉,心想怎么可能是男人, 他和沈二白在那怀表上感觉到了的都是女人的阴气。
风水一学,分阴阳是最基础的,万物皆分阴阳, 人也好,地也罢。女为阴, 男为阳, 北面为阴, 南面为阳。地名中上的江阴,洛阳, 便指的是地理位置。若他们连阴阳都分不出,还学个什么风水。
沈二白的表情和沈一穷差不多, 显然对周嘉鱼所言极为不赞同,要不是碍于先生在场,恐怕早就和周嘉鱼吵起来了。
林逐水听了并不答对或者不对,他似乎对周围人的情绪完全了然于心, 开口便道:“一穷, 你觉得不是?”
沈一穷稍作犹豫, 还是说:“先生,那怀表上的的确确附着的是女人的阴气呀。”
林逐水不语。
沈二白也点头称是:“对,而且阴气极重,应该是病死,且死前怨念不轻。”
林逐水没什么表情脸,在听到了沈一穷和沈二白的回答后,瞬间面若寒霜,他说:“我教了你们五年,你们就只学会了这个?”
沈一穷和沈二白表情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
“周嘉鱼,你说。”林逐水声冷如冰。
周嘉鱼被林逐水的反应吓的有点战战兢兢,他甚至真的觉得有点冷,沈一穷和沈二白不善的眼神都瞪了过来,一副想要把周嘉鱼吃了的模样。
周嘉鱼:“……”
“先生叫你说呢。”原本因为美好食物稍微缓和的关系再次回到了冰点,沈一穷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语气在说话。
也对,和林逐水学了这么多年,却莫名其妙被一个突然出现品行糟糕的骗子压了一头,任谁心里都该有几分火气。
周嘉鱼甚至强烈怀疑要不是林逐水在场,沈一穷和沈二白这两人真得冲过来把他直接撕了吃肉。
“就是感觉这怀表是个男人的……”周嘉鱼只能解释,“应该是个唱戏的戏子,我就只能感觉这么多……”其实他还从祭八那里看到了些其他场景,但鉴于目前这凝重的气氛,他犹豫片刻还是没有说出口。
“阴气并非女人独有。”林逐水伸手握住了那怀表,语气冷淡,“你们真当这行的饭好吃?”
沈一穷和沈二白都息声乖乖听训。
“怀表的主人叫任子秀,是民国时期的名旦之一。”林逐水的手指摸索着怀表表面,继续道,“他自幼便习青衣,在日常生活里也喜以女装示人。”
沈一穷和沈二白都微微愣住,似乎没有料到这个。
“怀表上的确有阴气,只不过这阴气到底从何而来,让你们说,恐怕一个都说不出来。”林逐水冷冷道,“就这个模样还想去凑下个月的热闹,也不怕丢了我林逐水的脸。”
他说完这话,便顺手将怀表收了,转身便走。
留下沈一穷和沈二白垂头丧气。
周嘉鱼见此情形,悄悄转身正欲开溜,结果还没上楼,就被沈一穷从身后狠狠揪住。
“朋友,去哪儿呢。”沈一穷狞笑:“不和我们聊几句啊?”
周嘉鱼:“……”你把牙收收行么,靠那么近我都以为你要咬我几口了。
逃跑未遂的周嘉鱼被揪回了客厅,扔到了沙发上。
被林逐水批评了的两人瞬间围了上来,一左一右把周嘉鱼夹在中间,道:“周嘉鱼,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周嘉鱼怂成一团,小声道:“看出什么?”
沈一穷重重拍桌:“当然是怎么看出那个怀表的主人是个男人了。”
周嘉鱼:“……我猜的。”
沈一穷冷笑:“哦?怎么猜的?”
周嘉鱼道:“那怀表明显是个男士表,哪个姑娘会用那么大的……”
沈一穷:“……”
沈二白:“……”
周嘉鱼编:“而且表盖翻过去背面不是刻着章瑜两个字么?你们不知道章瑜是任子秀的字号?根据这些提示我就随口一猜……”
旁边两人陷入了迷之沉默。
周嘉鱼小声道:“所以我真是猜的呀……”事实上他在林逐水说出任这个姓氏后,才知道了怀表主人的身份,正巧他有朋友也是个戏剧迷,他也连带着知道了些戏剧方便的事儿。怀表主人任子秀是那时候的青衣名旦,接触京剧的人都得知道的那种。
沈二白安静了好久,才幽幽的来了句:“怪不得你能当骗子。”
周嘉鱼:“……”
沈一穷长叹一声站起来转身走了,沈二白跟在他后面,两人的背影看起来颇为沧桑。
留在周嘉鱼一人坐在沙发上哭笑不得。
其实他穿到这个身体后,一直有点茫然,甚至不能确定和自己死去的那个世界是不是同一个。直到今天从林逐水嘴里听到任子秀这个有些熟悉的名字,他才确定这件事,并且发现自己的的确确是重生了,周嘉鱼在沙发上呆坐了着想。
脑子里的祭八出声道:“你在想什么呢?”
周嘉鱼说:“我在想我原来的身体死了没有。”
祭八道:“自然是死了,不然我不会招到你的魂儿。”
周嘉鱼苦笑叹气:“也对……”万幸的是他本来就是孤家寡人,幼时便父母双亡,自幼跟着奶奶长大。前几年奶奶因病去世,他便算是彻底断了挂念,彻彻底底的变成了一个人。而且最惨的是他这次出车祸死了,还不知道又要麻烦谁帮他处理后事。
“好好干吧,等到把林逐水的命盘活了,你想去干嘛都没人拦你。”祭八道。
周嘉鱼想着好像也只能这么干了。
因为白天受到了严重的打击,沈一穷和沈二白两人都蔫嗒嗒的。
周嘉鱼因为祭八开的金手指伤害到了他们也有点心存内疚,于是用今天刚送来的饭菜做了一顿大餐。
心情不好的沈一穷吃了周嘉鱼做的香煎小羊排,赞道:“叫他们送羊肉来果然是对的,我就说你肯定会弄。”这羊排烤的外焦里嫩,火候正好,咬下去满口都是浓郁的肉汁,羊羔肉本就不会太膻,配上调料之后只余下独属羊肉的肉香。
周嘉鱼好奇道:“我没来之前你们就天天吃面条?”
沈一穷脸色难看:“对,还有炒饭。”
周嘉鱼道:“是这里不能叫外卖么……”
沈一穷道:“没,先生让我们少吃外面的东西。”
周嘉鱼哦了声,算是明白了他们为什么提到做饭就是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沈二白的心没沈一穷那么大,经过白天林逐水的事情后此时脸色还阴着。周嘉鱼知道以他现在的身份问某些问题好像不太合适,但他到底是没忍住,小声道:“林先生说的下个月的事到底是什么啊?”
沈一穷正在啃小羊排,含糊的说:“风水界的大事儿。”
周嘉鱼说:“大事儿……?”
沈一穷皱了皱眉,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把这个详细解释给周嘉鱼听,沈二白倒是冷笑着说:“风水界的比赛,你打听这个做什么,难不成是打算也去骗几个姑娘回来?”
周嘉鱼面露无奈,他这骗子的身份,看来一时半会儿是甩不掉了。不过风水界也有比赛?这听起来真是相当的厉害啊……
沈一穷把羊排骨头吐出,吸了吸手指上的汁水,叹道:“这应该和你没什么关系,知道了太多不是好事。”
周嘉鱼只能点头称好。
虽然重生在了同一个世界,周嘉鱼却发现自己重生的地方和自己生活的地方简直像两个不同的次元了。沈一穷和沈二白聊天的内容他也只能听得个半懂不懂,风水玄学对于刚入门的周嘉鱼而言实在是门太过生涩玄妙的学科。
因为林逐水的事情,接下来的几天沈一穷和沈二白的心情看起来都不太好,周嘉鱼还注意到沈一穷手里多了个造型古朴的罗盘,经常在客厅里神神叨叨,要不是周嘉鱼自己都是重生的,估计会真的以为沈一穷被脑子出了问题。
气氛就这么压抑了四五天,某个阳光灿烂的下午,林逐水又出现了。
这天气热,他从外面进来却好像一滴汗都没有出,闭着眼睛不说话的模样,简直像一尊散发着冷气的冰雕。
沈一穷和沈二白乖乖的并排坐在沙发上,乖的像两个见到班主任的小学生。周嘉鱼刚从楼上下来,见到这一幕悄咪咪的转过身,打算不去参合。
哪知道他还没往上走几步,耳朵就飘来了个不咸不淡的声音:“过来。”
周嘉鱼整个人都僵住,慢慢扭过,伸手指了指自己,怂道:“我吗?”
林逐水面无表情的点头。
周嘉鱼整个人都僵了,他艰难的转身,艰难的下楼梯,活像得了小儿麻痹症,最惨的是下到楼梯最底层时,还差点踉跄的摔了一跤。
沈一穷低着头,用手虚掩住嘴,毫无疑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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