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令行禁止一派肃穆景象,没成想这海门岛却是人声鼎沸,嘈杂非凡,近万修士在城内城外聚做十数个大圈,圈子内或是有人高声辩驳叫骂,或是有人当众比斗厮杀。偏偏这些修士大都身着黑衫,人潮涌动间倒与那淞平岛的黑雾有几分相似,令史万奇那伴兽黑鹰恍惚觉得是自己飞错了地方。
史万奇凝目细看,那些圈中与黑衣修士相争的似乎都是儒修,陷在黑色浪潮里如孤舟一叶,十分地势弱。两边明显仇恨已深,几处决斗双方都下手极狠,颇有些不死不休的味道,还好,那些黑衣修士尚讲规矩,动手都是单挑,其他人只围在外侧出言鼓气。
“这?”见此岛似乎已完全脱离丰绪掌控,而他对此竟视若罔闻,史万奇奇不过,出言探问。
“呃……是【黑风谷】的人,在你们前脚到的,他们初来此地,是以有些杂乱。”丰绪摆摆手,不想多谈。
“黑风谷!?”史万奇恍然大悟,“早听说黑风谷为了扭转名声也要派人来,没想到来得那么快,来得那么多!丰岛主,你们北路军这是又添强援啊!”
丰绪听了也不答话,只一边苦笑一边摇头,当先带路进了城主府。
“三楚元婴正在与来客密谈,那个齐休倒是可以这就唤来。”
丰绪言辞间也已听出史万奇那拜会之言不过托词,分宾主坐定,他便主动道出对方想听的话。
玉鹤自来海门岛便不发一言,一应都由史万奇应对,史万奇来寻齐休是假,想会三楚元婴是真,怎甘心只见齐休一人,遂反问道:“不知三楚所见何人?”
“哈哈哈。”丰绪这次倒是发自内心地笑了几声,“有道是自古多有痴心人,齐南城的南宫止道友爱慕南楚门主楚红裳,为了讨心上人欢心,今次竟独力招募数千修士亲来,不求名不求利,只为楚家助阵,真真叫我辈爱花之人叹服。”
“噢?”
史万奇何等样人,脑子一转便窥破其中利害,不过煞风景的话他也不会明说,只应和道:“好一个痴心人!有南宫化神世家底蕴在,只怕二人好事已近了吧?”
“那是那是。”丰绪轻捋长须,一副乐见其成的模样。
他俩在城主府扯闲话的工夫,南楚门驻地密室内的气氛却远没丰绪口中那么和谐。
楚红裳面罩寒霜,与楚神通、楚问分坐一侧,对面除南宫止外,还有一名元婴老者,身穿的,正是外面黑风谷修士同样形制的黑衫。
“今次本门挑了北路,一是看在南宫老弟的面子,二嘛,呵呵,实在是另两路儒门修士太多,麻烦。”黑风谷元婴说话很是直接利落,“三位道友并不用担心,我黑风谷素来尊奉‘信义’二字行事,既然我屠某人答应了南宫老弟襄助你楚家,那就一定说到做到!”他说完便将双手笼在胸前,目光直勾勾看向楚家三人,摆明了等楚家当场表态。
“咳咳。”
楚神通肥硕的身躯摇了两摇,欲言又止,先向楚红裳看去,楚大美人浑若未觉,一个人正在低头生闷气,他只得又看向楚问,一阵尴尬的沉默过后,楚问才轻轻咳了两声,不紧不慢接过话头,对黑风谷元婴道:“我楚家当年多人失陷碧湖宫,若现在又与贵门合作,别人会怎么看我们?”
“呸!”
黑风谷元婴听罢立马拍桌而起,先啐了口,怒斥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碧湖宫案不过是那些虚伪儒门贼喊捉贼的把戏,无凭无据,血口喷人!”当场就变了脸。
“话虽如此,但我楚家身为齐云正道一份子,自要避那瓜田李下之嫌。”楚问怡然不惧,慢悠悠地把话甩了过去。
“屠兄莫急。”
南宫止连忙站起,作势劝住黑风谷元婴,又转对楚问说道:“老弟你有所不知,黑风谷列位到经过我齐云地界时,执法峰不但无追究之意,还将羁押多年的屠自如放归,意思已暗示得很明显了,你又何必仍揪着碧湖宫案不放?再者,如今外海光复大计乃头等大事,北路诸家通力合作,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
“何来说得过去?”
楚问立刻反驳,“我楚家今时今日与黑风谷合作无虞,不代表来日能经得住天理、青莲、明阳、稷下诸宗门的口诛笔伐。”
“哼!好个爱惜羽毛的齐云楚家!”
“区区元婴家族,何来自信!?”那黑风谷元婴听到这几家宗门名字更是暴跳如雷,不等南宫止再劝,“若不是看在齐南南宫四个字的面子,老子也懒得走这一趟!”说完便拂袖而去,连南宫止都不理了。
“你!唉!”
南宫止追了几步又兜了回来,无奈地指指楚问,叹道:“辜负我一番好意。”
“谢了。”楚问抱拳随意拱了拱手。
“算了,我这也是搂草打兔子,既然你家不愿跟他们合作也就罢了。”南宫止随即便把全部注意力放在了楚红裳身上,“红裳,我……”本来威势十足的齐南元婴老祖此时却显出了些情怯的神色来,“咳,两位道友,可否让我与红裳单独谈谈。”他转向楚神通、楚问二人说道。
“唉!”
楚神通一叹,只得领着楚问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