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早是个银样镴枪头了。
这边仗着本方人多,一力降十会赶紧先将对方大阵攻破才是正理。
而他所部的散修则开始嘀咕了起来,越往前行,阵法轰鸣和修士惨呼声就越来越可怖,倒伏在地的尸身,哭号的伤兵,以及前方不时出现,肆虐的那灰色混沌之气,怎么看怎么不像之前被招揽时所预料的了。
这绝对是一场会害自己丢掉小命的恶战!
又不敢不遵从押阵修士传达的军令,只好一二一拖起步子,持幡向前。
一名练气散修和坐在地上,对断掉的双腿茫然发楞的离火修士目光对上,他嘴角肌肉顿时不由自主地抽搐起来,两股战战,开战前刚吃的珍馐,也开始往嗓子眼上涌。
“我不行了我不行了!”
越往前,手中那幡索取灵力的速度就越快,很快有胆怯之辈将烫手的阵幡丢弃,往后奔逃,旋即当场被离火押阵修士执行军法斩杀,临死前啊啊啊的惨呼声不绝于耳。
“酬劳加倍!此战胜利后,封赏再加倍!”
古熔深知他们心理,不停许愿鼓劲,“没什么好想的了!前方战利,等下亦任尔等自取!”
“疾!”
他手中法决也一刻不停的打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道虚影不停反复冲击对面大阵。
就在这时候,他终于看见了齐休的身影。
一袭赤袍的齐休手执长枪,立于面生的那名指挥军阵的儒袍金丹老修身后,脑袋微微耷拉着,似乎在不停喘气,背也有些佝偻了。
很快,他也看了过来,目光平静如泉,看不出一丝波澜喜怒。
古熔赶紧趁机给他打了个眼色,就是不知,他能不能领悟到自己的意思。
他应在专心和金丹老修交谈,目光稍触即分。
那边形势应该更糟。
前有混沌大阵,后有离火执法队,横竖是死,本部乌合之众们也激起了白山修士的狠戾之气,愿意奋力去搏那一条生路。
古熔纵览大局,心中稍定。
“还能战否!?”
随着古熔部的前推,八方大荒混沌阵已濒临解体,阵中四处都是护罩承受不了重压的吱呀声,‘漏风’的地方也越来越多。
楚秦盟修士早已顶上,除南楚和楚秦外,还有少量海楚修士也是如此。
海楚大部仍在外海路上,因各种事务停留在南楚白山的修士全来了,比如刚分家脱离楚秦盟不久,随楚问迁去海楚城的敢家族人。
现在只剩两千多在中军后方修整的齐云楚家修士勉强能算作最后的‘生力军’,姬信良劝服齐休、楚问,立刻大声对问他们。
“当然能战!”
齐云楚家修士慨然应诺。
绝大多数齐云楚家修士都还未恢复过来元气,他们嘴上这般豪气万千,但其中一些人或是贪恋多罗森布下的恢复法阵舒适不愿离开,或是眼见目睹阵中惨烈伤亡而心生怯意,或是一些骄纵惯了的年轻一辈心中不怎么认同来白山性命相搏的意义,是以行动依然迟缓。
齐云楚家固然都是心性纯良之辈,但有道是一而衰,再而竭,拼过一遭死里逃生后,这些幸存者想法也多了起来,楚佐笙飞过去喝骂催促都不甚见效。
“恭请老祖!”
若再拖延,阵破败亡之在旦夕,姬信良见势不妙,向天上的楚问抱拳恭请。
“拿起你们的剑!”
楚问冷冰冰的一句话,伴着元婴威亚降临在众人头顶,他终于从步辇上站了起来。
七星宝剑,也已在他独臂握中。
齐云楚家修士顿时纷纷起身列阵,重新将剑抱于胸前。
“闭目凝神,抱元守一。”
楚问又命道:“放开身心,卸去一切护身法门,来之安受即可。”
剑阵中人亦整齐领命。
“齐掌门”姬信良看向齐休。
“哎!”齐休心中一叹,和天上楚问交换了个双方情绪都非常复杂的眼神,才将莽古通明枪收起,飞到剑阵后方,悬于半空。
神识沉入识海,将又在不停撒泼抱怨的红屁股猴子逼将出来。
“吼!”
齐休须发袍袖无风自动,背后本命之物虚影大现,赤尻马猴,再现世间!
“五感剥夺!”
伴随着猴子的怒吼,齐休一声厉喝,双手结印,做举火烧天状,识海中七窍玲珑心一面光华浮闪,黑白两色化作淡墨青烟,往剑阵中所有人笼罩而去。
“嗬嗬”
齐云楚家修士顿时口不能言、眼不能见、耳不能听,鼻不能闻,舌不能尝,阵中惨相,周遭同胞,亦统统不在所思所想。
大道万千,人世种种,仅做一独钓客!
“七剑!斩元星!”
剑阵再次激发,所有威能汇入楚问手中宝剑,他一声厉喝,飞出步辇,如杀神再临。
这是最后的一招了!
被齐休五感剥夺的阵中修士,只要不起抵御之心,直到被剑阵抽空所有身亡,都不会有任何感觉,畏死等负面情绪自无从谈起!
“真他妈的!”
古熔从楚问起身,注意力就一直在那,见对方这次手持巨剑,又扑了过来,脏话气得脱口而出。
而这次连不顶事的老东西们都帮不上忙了!
他油光锃亮的脑门上又开始流汗。
“好强!”
远处观战的姜明恪也被震撼得惊呼,不独楚问和齐云楚家军阵,就连齐休这本命之物以及天赋法门都强得离谱!
“我怎没料到早知如此,或许刚才该再等等”
他喃喃自语,后悔不已。
楚问一人一剑,挟势而下,‘噗!’
斩元奇光顺着巨剑,瞬息之间便冲到四象阵前,一声如中败革的闷响,半截剑身已穿阵而入!
古熔等金丹修士都没反应过来,低阶修士连捕捉楚问的行动都办不到,更不可能事先发觉,他们只看到本方阵法护罩已被一柄巨剑斩入,悬于近在眼前之处!
然后身心俱被随剑透入的无匹杀意震慑得动弹不得。
“给我滚!”
郎季高在耳边嚷着什么,古熔听不清,也顾不上了,他一手令牌、一手令旗,疯狂挥舞,招来四象、琉璃火线等能指使得动的一切,全往楚问身上招呼。
“啊!”
楚问这位元婴剑修简直就像一只打不死的蟑螂,他什么都不惧,任朱雀、青龙各种攻击打在身上,索性脚踏四象阵护罩,大喝飞奔起来,“啊!啊!”
巨剑便随他身形,将护罩的这道疤痕越划拉越大,绚丽战空,混沌灰意,俱如瀑布,倾斜而入。
“啊!啊!天漏了!”
无数持幡修士往后一屁股坐地,惊恐地望向那道长长的口子,不知谁一句天漏了的形容,倒也无比贴切。
“跑吧!跑啊!”
然后又不知是谁发了声喊,那些只能打顺风战,逆风则只会各顾各的白山散修,前面还能遵守军法,此时哪还愿意陪离火战至最后一刻,全丢了阵幡,起身疯狂奔逃。
太快了,形势变化得太快了,就连郎季高部的离火精锐们,看着头顶那半柄巨剑也战意全无,有点小聪明的干脆将离火制式法袍一脱,当场随大流逃命去也。
郎季高带人冲上去斩杀无数都不能制,“备用小阵!快!”他看着如骨牌般崩溃,又气又痛,一跺脚,扭头冲古熔大喊。
却不想只看见一个光洁溜溜的后脑勺。
堂堂离火盟主裹起古剑门门主等亲信,竟一溜烟地,跑得比谁都快!
其余金丹也照法施为,阵法中枢空空如也,除了被丢弃的军旗、令旗、令牌等物,哪还有半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