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东宫人尽皆知了,下人宫人都不禁暗自揣测,太子殿下对这位来历不明的女子抱着什么样的态度,为何日日去太和殿探望,却始终没有纳入东宫。
“太子妃娘娘,殿下又去了太和殿,看来真是被那萧景姒迷了魂道了。”
太子妃殿中摆了一桌精致的膳食,本是为太子备下的,只是,这个时辰了,也不见太子前来与靳氏一同用膳。
靳氏倒十分淡定自若:“元章殿那位都不急,本宫急什么。”她动作优雅,自顾一人用膳,道,“檀翎与元章殿那里,让人盯紧了。”
“是。”
次日,太子楚衡外出东宫办事,檀翎公主避开宫人耳目,与侍女二人不动声色地去了太和殿的厨房。
四下无人,楚檀翎在厨房里一番查找,她定睛一看,盯着一盏茶具出神。那茶盏,本是她皇兄的,竟给了太和殿那萧景姒用。
楚檀翎走过去,张望了几眼,便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瓷瓶,身侧的侍女看得眼都直了,脑门冒汗,斗胆拉了拉楚檀翎的衣袖:“公主殿下,若是让太子殿下知道的话,怕是又要罚公主你了。”
楚檀翎甩开侍女的手,便将瓷瓶里的粉末尽数倒进了茶盏:“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太子皇兄怎么会知道。”
“可是——”
楚檀翎厉声打断:“那姓萧的女人害得云亭被擒,又让皇兄罚本公主抄了三天的女戒,这口恶气,本公主怎咽得下去!”
“可是——”
楚檀翎恶狠狠剜向碍手碍脚的侍女:“你再啰啰嗦嗦,本公主就先撕了你的嘴。”
午后,厨房给太和殿送了一壶茶,是上好的大红袍,太子殿下专门差人给太和殿那位萧姑娘备的。
东宫西侧的元章殿里,又传来琴声阵阵,忽而急促,忽而轻缓,高山流水辗转起伏,似大珠小珠落玉盘,声声悦耳。
待到琴声停息,侍女才上前:“良娣娘娘。”
连雏漫不经心般:“嗯?”
“檀翎公主方才来了。”
她笑:“那我交代的事情可办妥了?”
黄衣侍女颔首:“东西已经送去太和殿了,娘娘静候片刻,很快便会有消息传来了。”
这会儿,五月午后的阳,正烈着,有几分季春转初夏的燥热,同元章殿一般,太子妃殿中,亦是有了动静。
“娘娘!娘娘!”
不比太子良娣连氏,太子妃靳氏坐立不安,一听侍女来报,便急忙问道:“如何了?连雏动手了没?”
侍女茗玲会心一笑:“娘娘料事如神,连良娣果然借了檀翎公主的手要除去太和殿里那位。”
靳氏闻言唇角高高扬起:“连良娣又在那茶里放了什么?”
茗玲上前,给靳氏斟了一杯茶,缓缓道来:“是孔雀翎。”
孔雀翎,那可是西陵见血封喉的毒药。
靳氏轻笑一声,眉宇间的快意越发遮掩不住,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难怪太子殿下选了她放在圣上身边,果然够狠呢。”
“这会儿那盏茶怕是已经下了萧景姒的腹,孔雀翎是穿肠的毒药,那萧景姒活不了,太子殿下定会彻查到底,要从檀翎公主那里查到连良娣也并非难事,依照殿下对那萧景姒的重视,应该不会放过连良娣——”
茗玲的话还没说完,却见靳氏突然吐出一口血来。
“咣——”
茶杯坠地,砸成了四分五裂,靳氏毫无预兆地倒下了。
“娘娘!”
“娘娘,你怎么了?娘娘!”
如此变故根本不曾料想,茗玲吓白了脸,跪在地上大喊,见那触目惊心的血从靳氏的口鼻中不停地涌出来,一旁的侍女也都吓得直哆嗦,手忙脚乱地喊人。
“娘娘!”
“娘娘!您怎么了?”
一时间,太子妃殿中混乱一片。
靳氏躺在地上浑身抽搐着,嘴里不断有大口大口的血渗出来,血红的瞳孔放大,靳氏颤着手指着桌上的茶盏,一开口,嘴里全是黑色的血:“有有、毒。”
血呈乌黑色,从口鼻、耳朵、眼睛里流出来。
七窍流血,这是
茗玲大骇,惊呼了一声:“是是孔雀翎!”
“娘娘!”
“快叫太医!”
“娘娘!”
太子妃殿中,大乱方起。
片刻,便有下人去太和殿的书房里禀报太子。
“殿下!殿下!”来人满头大汗,神色慌张,扑通一声便双膝跪在了楚衡面前。
楚衡将奏折放下:“何事惊慌?”
那禀报之人哆哆嗦嗦,惶恐得脸都白了:“太子妃娘娘”顿了顿,“娘娘她,她中毒了。”
楚衡猛地起身,快步往外走去,边喊到:“宣太医!快去宣太医!”
身后禀报的男子不敢起身,低声哆哆嗦嗦道:“来来不及了,殿下,太子妃娘娘她中的是、是孔雀翎。”
楚衡脚步顿住,整个人都呆愣在了原地。
孔雀翎是剧毒,中毒者,不出须臾时间,便会七窍流血身亡,无解。
楚衡失色大喝:“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中毒?”
“事情的缘由还、还不知。”
太子妃薨了,消息不胫而走,整个东宫都乱套了,太医来了一波又一波,仵作也来了一批又一批,甚至整个皇宫都动乱了,唯独太和殿的寝宫里,安静如常。
太阳直射,从屋顶方寸大小的天窗里照进太和殿寝殿中,刷刷一声轻响,天窗上蒙的清薄的采光纱纸便破了,人影一晃,便窜进殿中。
萧景姒抬头,嗯,那般大小的天窗,便也只有七八岁身材的夏乔乔能来去自如。
他说:“那个女人已经死了。”脸上没什么表情。
萧景姒颔首,给他倒了杯茶:“辛苦了。”
夏乔乔没接,除了鱼,他什么都不爱吃,也什么都不爱喝,愣愣的表情:“你说了,我把茶换到那个女人那里就给我十袋鱼。”他强调,“加上之前在灵台山的,你总共欠我三百三十四袋了。”
三百三十四袋,他得吃多久?萧景姒在想,要不要给他小袋子装,怕他撑着,平日里只要闲下来,夏乔乔便没嘴闲过,一直一直不停不停地啃鱼干。
萧景姒素来说到做到:“我记下了。”
夏乔乔想了想:“如果你给我做全鱼宴,可以相抵。”
她笑:“好。”
她刚说完,又是刷得一声,夏乔乔便从屋顶的小天窗里跃出去了,顺带还将那遮光挡雨的纱纸蒙好。
萧景姒笑了笑,走到床榻旁,将先前菁云留下的红毛烧了,不到片刻,他便凭空出现在了殿中,一脸不可思议地表情看着萧景姒,用眼神在说:你就这么烧了?
她言简意赅,道:“告诉楚彧,可以出兵了。”
菁云愣了一下,转念一想便明白了,全明白了,太子良娣连氏借楚檀翎的手,往太和殿送孔雀翎,又被妖王大人家这位转手送去了太子妃靳氏那里,如此一来靳家与连家势必要水火不容,楚衡的左膀右臂就得相互你砍我我砍你了。
奸诈!奸诈啊!
菁云觉得妖王大人家的夫人,真的不能得罪,太会玩手段了!
太子妃中毒身亡一个时辰后,仵作院与大理寺便查到了檀翎公主身上。
楚檀翎方从宫外回来,根本不知道宫里发生了什么,只是见楚衡脸色极其难看,也心下犯怵:“皇、皇兄。”
楚衡一掌便将案桌拍碎了:“本宫知你蛮横刁钻,却不知你这样不懂分寸,连太子妃你也敢下毒,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
楚檀翎吓得后退了好几步,一张小脸惨白惨白的:“皇兄你在说什么?什么下毒?靳皇嫂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