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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死吗?”楚彧大吼,一双红色的瞳孔覆了灼灼火光。
明缪弯眉一笑:“那你杀了我呀。”
楚彧死死盯着她,眸中愤怒显而易见,却仍是遮掩不住一丝痴迷。
这是萧景姒的脸,纵使她再如何惹恼楚彧,他也不会伤了这具身体一根汗毛,是以,她才敢有恃无恐,笑道:“舍不得了吧。”
他不看她,捻了妖法,愈合了她掌心的伤口。
楚彧道:“你再敢让我的阿娆受伤,我有的是办法折磨你。”
声音里,毫无一丝温存,冰冷彻骨。
若是看着萧景姒的脸,楚彧是断然说不出这样冷漠无情的话,所以他不看这幅容颜,他怕眼里对这紫绒貂的厌恶会对他家阿娆有一丝一毫的不敬。
明缪脸上的笑僵住了。确实如楚彧所说,他要折磨她,有的是办法,他妖法大增,封印了她的术法,走不了,也死不了,什么都做不了。
“楚彧。”
她突然喊他的名字,声音清灵,似潺潺隽水,温温柔柔的。
楚彧愣了一下,募地抬起了眸。
“楚彧。”
她凑近他,浅浅的笑,眉眼温柔。
楚彧恍恍惚惚,失神地看着那张脸,目光痴迷,他抬起手,轻轻碰了碰那张脸,小心翼翼地喊:“阿娆。”
她抓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温婉淡然的眸骤然幽深:“这就是你看萧景姒的眼神啊,真好看。”
楚彧如梦惊醒一般,狠狠推开明缪,他猛地往后退开,暴跳如雷地大喊:“不准你学她,你算什么东西,你连我家阿娆一根头发都比不上,我不准你学她!”
她被他推得跌坐在了贵妃椅上,后背被撞得火辣辣得疼,她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抬眸看向楚彧。
“不,我会越来越像她,越来越像。”明缪笑了,洋洋得意地笑,“像到你分不清楚我和她。”
就像方才,她学着萧景姒的神色,学着她的语气,学她看楚彧时的眉眼,以假乱真,便是楚彧也要迷了眼。
“你住嘴!住嘴!”
楚彧狂躁极了,眸色越发像血,红得刺目,抬手将浓郁的妖气打入明缪的身体里,她身子一软,便昏睡在木椅上,沉沉睡着,不省人事。
楚彧眸间阴翳方才退散,走过去,将木椅上的女子抱起来,放在榻上,他坐在一旁,凝神看了许久,失魂落魄。
“阿娆。”
这有这个时候,她闭着眼睛不说话一动不动的时候,他才可以如此肆意得唤她的名字。
缓缓伸出手,落在她脸上,楚彧轻轻用指腹拂着这副容颜,停在她的眼睛上:“阿娆,我多希望你睁开眼。”他痴痴看着她,用手掌覆住了女子的眼眸,“可我很怕你睁开眼。”
分明温柔的声音,却藏着丝丝阴沉的厉色,楚彧说:“我怕我会忍不住毁了那个用你眼睛的妖孽。”
他阿娆的眼睛,他阿娆的身体,都被那只三尾貂占着,他耗尽了所有理智与耐心才能忍住想要将那三尾貂撕碎的冲动。
“阿娆,再等等,再等等我就能去找你了。”
楚彧俯身,想要亲吻她,却又顿住,离榻上的女子远些,他想,这三尾貂还在阿娆的身体里,她一天不出来,他便一天不能碰她,即便这是阿娆的身体,不然阿娆若是知晓他碰了别的女子,定会嫌他脏的。
他拂袖,便用被子盖住了女子的身体。
菁云在殿门口唤了一声:“尊上。”
楚彧现在榻旁,盯着沉睡的女子看着,心不在焉地问:“准备好了吗?”
“已经准备好了,是一只金叶豹。”菁云道。
那金叶豹是北赢西域豹族的叛徒,平日里为非作歹,野心勃勃,不是个什么好畜生,便是杀了,也是死有余辜,只是,妖法还算上乘。
这一年里头,尊上摄取内丹修行,挑的便是那些为非作歹又有些本事的妖,这在北赢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杀了没有一千也有九百了,菁云估摸着,这么下去,要不了多少年,尊上修为便能再次催动逆转乾坤之术了。
楚彧转身出殿,忽然,又顿住了脚步,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婢女。
那婢女顿时骇然,吓得花容失色,跪在一地瓷片上也不知痛,连连磕头求饶:“尊上饶命,尊上饶命,尊上饶命”
楚彧目光似血色翻涌,道:“剃了妖骨,扔出大阳宫。”
那婢女顿时面如死灰。
剔了妖骨,修为不够,必定会被生生疼死,菁云看了一眼那婢女,不过是只几十年的穿山甲,他暗暗摇头,回:“是。”
楚彧出了承德殿。
待人影远了,菁华才摇头叹了一声:“尊上身上的戾气越来越重了。”大阳宫侍奉的大妖小妖们,换了一波又一波,不是已经死了,就是生不如死了。
菁云垂着眼:“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一年时间不长,菁云变了许多,不复当初的恣意潇洒,整个人沉敛阴郁了许多,紫湘的死,终归是刻在了他心坎上,要留一辈子的印记。
兄弟俩都不爱说话了,越来越像,一前一后走着。
菁华问:“若是真成魔了怎么办?”
菁云答:“除了萧景姒,谁都拦不住。”
整个大阳宫,也就只有折耳兔家的几只兔子敢在宫里提萧景姒的名字。
是夜,春风十里,月朗星稀。
北赢有座山,名迷云山,是南域贫瘠之地,离妖都三万里路,这山上所居,大多是低等兽群。
迷云山的一个山洞里,用鲛人鱼族的凝脂炼油点着灯火,有些昏昏暗暗的,山洞里有块大石头,铺着一张动物皮毛,石头旁边,放了几只破碗,其余便没什么东西,十分简陋。
夜了,山里起了雾,朦朦胧胧的,如梦似幻。
梦若惊鸿,一幕一幕,惊了春日凉夜,她在那梦境里,醒不过来。
漫天飞舞的大雪里,清瘦单薄的女子背着一个人,似乎不堪负重,一起跌倒在厚厚的雪堆里,衣衫尽湿,凝成了一块一块的冰子。
她跪在雪地里,用力推着浑身是血的男子,苍白似雪的脸,衬得一双瞳孔血红,她在大喊,绝望而坚韧。
“古昔!”
“古昔!”
“你醒醒古昔!”
“你给我撑住!不要睡!不要睡你听到没有!”
“古昔,我会救你,我一定会救你,我要你活着,好好的给我活着!”
女子爬起来,又将浑身是血的男子扛在背上,吃力地拖着往前走,一次又一次跌倒,身后崩塌的雪山滚滚而来,越来越近。
她背上的男子睁开了眼,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用力推开她,声音细弱蚊蚋,一字一字都像从胸腔里厮磨而出。
“你走。”
他拼尽了力推她:“放放下我,你、走!”
她不走,她将他扛起来,拖着继续往山巅之下走,一双冰冷的手被冻得僵硬,可她始终都没有放手,紧紧抓着他,指甲都抓破了。
“来不及了!你走!”
“你走啊!”
这是古昔的声音,那个被大雪卷进去的女子,是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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