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云深把这句话, 发到了微博上, 自己改动了一下。

    ——你不要再装了，别活在自己编织的梦了，别活在永无止境的逃避里。

    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想给燕君越发消息, 但是总担心打扰到他休息。一个人照顾病人应该会很累。

    云深皱眉, 想着今天去的时候看见的, 病床旁边冷冰冰的, 又小的铁床，就是病人家属陪护床。

    燕君越的个子躺上去，估计得蜷缩着才能躺下。一想到那个画面，云深就又想笑, 又心疼。

    跑了一天，云深晚上实在没有心思学习，一熄灯就缩被窝里。

    虽然劝诫自己不要去想今天的事情, 可是脑子里面总是会冒出燕君越跟他爸爸对峙的画面。

    “我说了不要, 何必来假惺惺的, 回你那个家, 找你那个儿子岂不是更好？”

    少年强硬冰冷的话语, 脸上倔强伪装的表情，在云深脑子里不停回放。

    深深叹了口气, 云深转了个身, 床跟着发出“吱嘎”一声。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有些事, 不去触碰不去问，这样就很好了。

    做一个坦率的人，云深只想先稍稍试着改变自己。

    ******

    夏季雨，来得快，去得快，第二天又是热得只想躲在空调房的教室里的天气。

    云深来了例假，下午第二节体育课没有去上，坐在教室里面，一只手捂着肚子，趴在桌子上，另一只手写着算式。

    太痛了，云深痛经，第一天的时候痛得脑子里都是浆糊，无法思考。写得很慢，一道题都要思索很久。

    外面很热，上体育课的人集合之后就解散了，一部分人回了教室，大部分都去了小卖部，还有一些男生，顶着烈日，在篮球场上奔跑。

    云深旁边，平日偶尔说得上几句话的男生，回到了教室，做起作业，期末了，他本身也是一个勤奋刻苦的学生。

    大概是遇到了难题，看了看教室里面，也就云深，数学不错，他也记得，她卷子上这道题是做过的。

    虽然偶尔说话，但是很少有过接触，犹豫半晌，还是走过去，对趴在桌子上思考人生的云深开口问道：“云深，可以帮忙讲解一下这道题吗？”

    云深艰难地转头，从下往上，用生无可恋的眼神，看着旁边的同学。她在脑海里面思索了一下名字，貌似叫李承。

    李承没想到，云深转过头来，脸色如此苍白，忍不住关心问了句：“你是生病了吗？”

    云深摇摇头，坐起身，声音听起来倒是跟平日没有多大区别：“哪道题？”

    李承连忙把卷子递过去，指着倒数第二道大题，问着云深。

    这道题，过程有些繁琐，讲解还有计算量很大，李承搬了板凳，连忙坐在旁边，一直胳膊占着桌子的另一边，另一只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因为云深声音有些小，所以听得很认真，两个人从侧面看起来靠得很近。

    李烟如跟平日里的那群朋友站在窗户边，吃着冰淇淋，看着教室里面的两个人。

    “这云深，什么时候跟李承搞一起了？”

    李承长得也是眉清目秀，带着一副黑框眼镜，呆萌呆萌的，平日里也是在班级里沉默少言的人。

    “问云深题呗，要不然李承找她干嘛？”另一个无所谓地说道，舔了一口如果是在室外，马上要化掉的可爱多。

    李烟如一直没说话，站在一边，听着她们聊。

    “两个人靠得真近，不会在谈恋爱吧哈哈哈哈哈。”另一个开玩笑地说，很是无意。

    “哈哈哈哈别开玩笑了，这两个人，你看云深，就她那小家子气的样子。”这里的几个人，对云深这一年的感觉，都是寡言，胆小，做作。

    为什么觉得做作，就是因为云深跟人说话，声音又小。但是班上偏偏有好多男生觉得她虽然看起来阴郁不说话，个性就是这样，但是本性文静。

    这一小小的插曲，并没有引起太大的风浪，那几个女孩子，把这当做了茶余饭后的闲谈，背后说几句罢了。

    通过这一次接触，李承发现云深并没有想象中那样不能接近。因此一有机会就找她问题，本来位置就隔得近，李承性子也温和，对云深客客气气，两个人渐渐的熟悉起来。

    甚至有时候张夕有事不能吃饭，云深独自一个人去，食堂两个人遇见了，还会邀约坐一起。不过一般李承都是找她问题，不折不扣的爱学习。

    但是云深发现，周围的人，开始对着两个人指指点点。

    她对于别人看向自己的目光视线，特别在意，只要多的视线在她身上，她就会感到浑身不自在，犹如针刺。

    而只要她跟李承走在一起，或者在桌子上一起讲题的时候，总有很多若有若无的视线，看向两人。

    李承神经大条，什么感觉都没有，但是云深有，每次一眼望过去，那些人都会立马转移开目光。

    事出反常必有妖，难道她们误会了两个人在谈恋爱？

    云深总觉得怪怪的，直到星期五中午，张夕跟她一起去吃饭的时候，犹犹豫豫，终于开口问道。

    “云深，你跟李承两个人在谈恋爱？”

    云深心里早有准备，大概因为两个人近日是在走的太近，云深平日都很少跟人接触，学霸班，也少不了话多嘴碎的人。

    “没有，我跟他就是普通同学关系，期末了，他找我问问题。”云深解释。

    “哦——”张夕第一反应也是，云深不可能会跟他两个人有超越同学关系之外的关系，但是，想起来班上的传言，她吞吞吐吐，不知道改说不该说。

    “怎么了？”云深看了看张夕的表情，停下来，问道。

    两个人站在林荫道拐角处，三条路的交叉口，一条通往高中部，一条初中部，还有一条笔直大道，通向小卖部跟食堂。周围人很多，正值饭点，不停有人从两个人身边穿梭而过，云深拉着张夕走到一边，再一次问她。

    “怎么了？”云深又问了一遍，声音不变，但是里面的情绪，只有她自己知道。

    “就是，就是有人说......”张夕脸色有些尴尬，半晌没有说出口。

    “你说。”云深脸已经冷下来，她倒是想看看，除了谈恋爱，这些人还能说什么。

    “说你们两个人体育课的时候，靠一起，而且李承一直摸你大腿，你没有拒绝！”张夕心一横，眼一闭，把最近班上流传的风言风语说了出来，不敢看云深的脸色。

    云深脸上很平静，出乎张夕的所有预想中的反应，羞涩的，生气的，涨红脸不敢说的。

    很平静，就跟风平浪静的大海一样，表面没有丝毫显山露水，内心却已经掀起惊天巨浪。

    “谁说的？”云深声音跟平日完全不同，声音再也不复以往的柔弱。

    张夕没有听出来，她自己现在还沉浸在告诉云深这事到底好不好的纠结心情中。

    “这个不知道......大家都在这样说。”张夕也是昨天去隔壁寝室借同学，隔壁寝室拉着她问的。

    因为云深在班上，也就跟张夕大部分时间都在一起，所以拉着她想求证一下最近传言的八卦，张夕第一次听都很尴尬跟惊吓，不过看她们说得有模有样，跟亲眼见到的一样，自己内心也不禁开始有所动摇。

    云深没有过多的追问，沉着脸，跟张夕一起去食堂吃了饭，不过只吃了几口，吃不下。

    她现在气得爆炸，哪还有什么心情吃得下饭。

    回到教室，才走到教室门口，云深步伐犹豫，最终还是若无其事地踏入，回到自己位置上。

    她现在感觉，所有看向她的视线，都带着恶意地揣测目光。

    在桌子上趴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了，从包里拿出手机，起身出门，去厕所。

    s中的厕所，是独立隔间，一层楼，都在每层办公室旁边。云深走进一间，才刚进去，门外就有几个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是班上的同学，云深分不清谁是谁，但是知道都是班上的。

    “听说那个云深，被李承摸了大腿！”一个不知道是谁，声音尖利的女生，率先开口，有意无意地提起这事。

    “我也听说了，真的是看不出来，平日里安安静静的，结果居然在教室里面干这种事情！”

    “哈哈哈，你们说，私底下两个人会不会比这......”剩下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大家心照不宣地发出了同样的笑声。

    云深靠在隔间木板上，拳头紧握，死死咬着嘴唇，听着外面几个人的嬉笑。

    很快人走了，云深等了一会儿，才开门出去，厕所空无一人，云深站立了一会儿，才回了教室。

    很快午休时间到了，云深放下笔，在熄灯拉窗，光线骤然暗沉的教室里。

    环绕了一圈，视线在几个人身上定格了几秒，然后拿过椅子后的校服，蒙头倒在教室课桌上。

    她心里有股子气，活火山山口，压抑着等待喷发。

    到底是有多恶毒。才能随口无意说出这些话。

    到底跟她多大仇？才能这样故意传播根本未曾证实的话？

    云深不知道，她唯一知道的就是，这个人，别被她抓到。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更何况她不是兔子。

    好不容易，熬到了最后一节课，云深迫不及待想回家，她内心无论把那些传播谣言的骂了几百遍，但是还是无法能忍受着。

    别人的一个眼神，她都觉得是在笑她。

    最后一节课，例行是班主任的课，讲完课后，最后几分钟，他停下来，咳嗽了一声，在教室里面扫视了一圈，云深觉得他目光在自己还有李承身上停留得最久。

    云深内心忍不住哐当一声。

    “我也是你们这么大过来的，有些事情我也懂，你们这个年龄吧，就是对什么都好奇，但是还是应该要注意下男女之间的距离，而且马上你们就要高二了，为了好的大学，为了高考，为了你们自己的前途，还有含辛茹苦的父母，你们的重心应该在学习上，而不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最近我也听到一些传言......”

    学霸班至少还有些学霸班的样子，除了少数几个人转过头，偷偷地看了眼老师没有点明的主人公两个人，其他人也没有跟着起哄。

    “我希望大家都互相注意一下同学之间交友的距离，尤其是男女生之间。”絮絮叨叨说到了打铃下课，也没有多为难大家，宣布了放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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