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咎由自取,这下不被打的脑浆迸裂才怪。可是欧阳天水的掌势厉害,白袍汉子应变的速度也不含糊。尤其是那身惊世骇俗的轻身功夫,只怕当今世上没几个人能比得上。我眨了眨眼,只看到地板破裂,白袍汉子在电光火石的瞬间消失不见了。这时候,刘擎天也在背后劈出快捷无伦的金刀,瞬间连挥三十二刀。刀光停下来时,一代豪雄血肉模糊。眼见是不行了。白袍汉子这才从房梁上轻飘飘落下来,就像没有重量的鹅毛那么轻。我没从没见过这个人,很高,很瘦,手里晃动着紫色的长笛,潇洒儒雅,如果不是亲眼看见他偷袭欧阳天水,我回认为他是世家公子,”阿雪若有所思的望着窗外,不晓得在想什么。
“在想什么?”刘雪峰说。
“想要不要告诉你后面的事情,”阿雪说。
“好阿雪,别玩了,快点说吧,”刘雪峰双手仍旧捧着杯子。开水变冷了。是开水都有冷的时候,也没什么好惋惜的。
“哈哈,急了,一会儿我说的事,你会更急,”雪花说,“那个人好像叫惊崖,刘擎天是这么叫他的。”
“嗯,是镜湖老人的嫡传弟子,此人竟然如此阴毒,真是有辱门楣,”刘雪峰愤恨道。
“确实不是好人,你知道他为什么甘为下流?”阿雪说。
“为什么?”刘雪峰说。
“为了紫菱姐姐,刘擎天答应事成之后为他们完婚,”阿雪说。
刘雪峰捏着杯子的手直响,眼里好像要喷出火来。
“二妹找到了?在哪?”刘雪峰问。
“不晓得,他们没说,不晓得他们是耳朵不灵,还是粗心大意竟然没有发现我就在阁楼上,”阿雪淡淡说。
“不奇怪,做亏心事的人,心里有鬼,难免疏忽,”刘雪峰说。
“对了,他们还说起了暗门,更提到楼兰宝刀,”阿雪说。
刘雪峰走到窗户边,推开窗户。冷峻的秋风怒吼着挤进屋来。江湖真的风云变色,烽烟再起。一把楼兰宝刀竟然让江湖上的各种势力蠢蠢欲动。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在驱使这一切呢?是贪婪,还是血腥。
秋意阑珊,他微微颤抖。天地竟如此凄迷。
阿雪走过来,拦腰抱着刘雪峰,无端生出一丝哀愁说,“峰哥,以后咋办。山庄是回不去了。”
“浪迹天涯,”刘雪峰苦笑,能怎么办,黑暗势力来得如此迅猛,直叫江湖变色。自己又肩负着寻找楼兰宝刀的使命,转过身,抚摸阿雪的青丝,“好阿雪,我们分道扬镳吧,回长白山好好过日子。我现在废了,保护不了你了。整个江湖都没我的容身之处。跟着我太危险。”
阿雪含着泪说,“不行,你我生死与共,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刘雪峰苦笑,“我哪有地方可去,真的太危险。”
阿雪胸口起伏不定,双眸含泪。
刘雪峰说,“唉,何苦哩。”
阿雪不语,只是摇头。
“好吧,天涯沦落,我们一起红尘作伴,管他未来怎么样呢,”刘雪峰豪气顿生,夹着阿雪双肩,一双黯然的眼睛也恢复些许光彩。
两人打点行装启程入川。当然这些琐事都是阿雪一手操办。刘雪峰想帮忙,阿雪不答应。
雪花山庄的势力范围在北方,青云山庄的势力范围是江南。要摆脱他们追捕的最好方法是逃进西川。这里山势陡峭便于藏身。
当然,刘雪峰去四川还有另外一层目的。父亲死前没说楼兰宝刀,而是提到一个地名。这个地方相当出名,峨眉山。他打算到那里寻找蛛丝马迹。峨眉的宁静师太二十多年都没在江湖上露过面了。她可是天下五绝之一,德高望重。一定要去拜谒一番的。
西川最强大的两股势力,除了峨眉山,就是新兴崛起的西川三十寨。这股势力凶狠霸道,听说寨子里的土匪都是黑道上的成名人物,端的不容小觑。
一路上由于刘雪峰病体之故,走走停停。进入川境,道路更加难行。阿雪绞尽脑汁使艰难的旅途变得舒服一些。当然,想要舒服自然少不了钱。有句话不是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吗,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刘雪峰没钱,阿雪也是穷光蛋。嗯,两个穷鬼想要舒服过日子,只好去借钱了。当然,没人愿意借给陌生人钱财。阿雪有办法,问大户人家借,套用强盗的话叫抢,盗用飞贼的话叫偷。阿雪不是强盗,也不是飞贼,只好借。留张借据就行了嘛。
对借钱这件事,刘雪峰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是没牙的婴儿必须要人照顾。换做以前不义之财铁定不会取。好听点说是由人照顾,难听点话就是废物一个。好几次都想死想放弃,受够了体内冷一阵热一阵的苦痛折磨。若不是阿雪无微不至的关怀鼓励,真不晓得能坚持多久。不能辜负阿雪的一番苦心。而且江湖正遭受巨大浩劫,必须找到楼兰宝刀力挽狂澜。
阿雪在附近找到几个苦哈哈,又不知在那里找到滑竿。这种原始古老的交通工具,只有灵秀巴蜀才会有。两根笔直而金黄的竹竿,固定上藤条躺椅,就可以上路了。刘雪峰就是躺在上面进入巴蜀之地的。
蜀道狭窄,地势凶险,一路走来也不是很轻松。有些地方只能侧身才能通过。阿雪死都没放弃滑竿。这就害苦了赚苦力钱的脚夫了。
翻山越岭,一路无话。越过一段陡峭的山石道路,地势渐渐平缓。远远的,能看到路边有座竹搭的茶棚。四面通风,能看到里面挤满了人,还算生意兴隆。
走到茶棚前的空地,苦哈哈放下滑竿,长伸懒腰,很自觉的,跑到一个大缸旁,舀起里面的水就喝。其实不是水,是茶棚老板为了方便过往的穷苦人免费提供的茶水。
阿雪不理苦哈哈,扶着刘雪峰往茶棚走。还没走到门口,茶棚小二肩上搭着白毛巾喜滋滋跑来说,“客官,喝茶还是喝酒。”
“有酒?”,阿雪说
“嗯,谁说的茶棚不能卖酒了?”茶棚小二摸着后脑勺,一脸憨态。
“没人说,”阿雪冷淡说。
“那就对啦,客人都喜欢到茶棚喝酒的,”店小二咧嘴笑道。
“这么说来,客人也喜欢到酒楼喝茶了,”阿雪揶揄说。
“这个我不知道,”茶棚小二说。
“好啦,那么可爱的店小二,你知道什么?”阿雪不耐烦说。
“我知道我们这里提供酒,”茶棚小二说。
“我不喝酒,”阿雪气得脸色发白。
“我们也提供茶,还有点心,”茶棚小二弱弱说。
“好,那么来壶茶,来几碟点心,”阿雪自个儿找了张桌子,扶着刘雪峰坐下。环顾周围一眼,霍,不得了。过往的商贩,行役的旅人,佩刀的武人。形形色色五花八门的人都有。
店小二弓腰退下去嚷道,“一壶雨前,几碟点心,”接着后堂小厮端来两个茶杯,四碟点心。花生瓜子红枣豌豆。茶杯放好,茶博士开始卖弄长嘴壶艺术。这玩意历史悠久得很,简直可追溯至唐宋时代
阿雪常年居住雪域高山几时见过如此怪模怪样的东西。睁大眼睛跟着长嘴转来转去。疑惑这么长的壶嘴能不能倒出茶水来。
壶嘴真的很小,像两尺长的细棍子。茶博士耍得风生水起。长嘴壶时而灵蛇缠脖,时而蛙跳至手臂,如一只可爱的小松鼠周游在身体各部位。好小子,玩得轻松愉快。
阿雪总怕长嘴壶掉下来,又怕戳瞎别人的眼睛。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精湛的茶功夫完毕,空杯蓄满茶水,冒着腾腾热气清香扑鼻。的确是上好的雨前茶,几片嫩芽般的茶叶还在面上打转。
阿雪轻声说,“好小子,功夫真不错。”
刘雪峰摇头说,“他不会功夫。”
阿雪才不信呢,没有上乘功夫岂能将一把那么长的茶壶玩得行云流水。
刘雪峰似乎想到什么,茶博士不会武功一手茶艺却胜似高妙功夫。闭上眼睛回想茶博士的每个动作,一招一式都贴合武学之道。茶博士的身体每个动作与长嘴壶的配合恰到好处,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起承转合的衔接妙到分毫。刀法的一流境界不正是招式与招式的衔接么?世间万物皆有灵性,一草一木都可能触及武学至高无上的奥秘。
刘雪峰陡然睁开双眼,金光爆射。一丝真气游走丹田一闪即逝,全身痉挛,差点把茶水洒在地上。
阿雪半起身子,“峰哥怎么了?”
他淡淡说,“没事,顿悟了点东西。”
阿雪坐下来捧着热气腾腾的雨前茶甜甜的啜饮一口,一股清新凉爽的流线从嘴角流进胃里。美妙的感觉。从小喝鹿血,几时品尝过这种清淡的味道,就像骤然遇到绝域美人般新奇。殊不知,她才是绝域美人。
阿雪环视茶亭正对面坐着的一群镖师,斜对面一桌是几位正在谈笑风生的江湖豪客,桌上杯盘狼藉。还有就是贩夫走卒,商旅行人。江湖豪客出手阔绰不断吆喝打赏茶博士。相比之下满身铜臭的商贩们倒小气得很。镖师也不大方,正用狐疑的眼睛注视周围的动静。跋山涉水赚点钱不容易能省就省,谁的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茶博士将一锭银子塞进兜里又免费送上一段精彩表演。引得豪客们吆喝鼓掌。茶博士频频为豪客倒茶,故意冷落悭吝的商贩。只见他们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阿雪零星听到几句,说豪客们的钱来路不正,才会不把钱当钱使。阿雪心道,这些话被豪客们听见,非拧断他们的脖子。
这时,外面闯进来几条凶狠恶煞的汉子。清一色红头巾,绿色的束身短打,走起路来像螃蟹似的大摇大摆目空一切。黑色眼球统一向上翻,嘴里吐着粗气。商贩们纷纷躲到茶亭死角。恶汉们威风凛凛顿时压住场面。那几个江湖豪客也偃旗息鼓和胆小的商贩挤在一起。镖师当然更不愿意惹事了,他们认识臭名昭著的鬼头刀,刀柄一绺绿色绸带,是西川三十儿寨的标配武器。
刘雪峰低头躲避恶汉目光,这种刀使他心惊,赫然和翠玉阁出现的刀一样。刀头如血,刀身墨黑。
阿雪也是心中一寒。
茶博士战战兢兢迎上去点头哈腰,浑身筛糠似的哆嗦,对满脸络腮胡子的丑汉子道,“虎……爷……怎么亲自来了。”
叫虎爷的丑汉子一屁股坐下差点压断椅脚,昂着头粗声粗气说,“少啰嗦。”
刚才贫嘴的茶棚小二迅疾的放好空茶杯。这次他不敢俏皮了。茶博士立马施展浑身解数展示茶艺为每位爷献茶。可能是紧张过度行云流水的茶艺丧失了准头,几滴茶水洒在桌面上。虎爷怒道,“没用的东西,谁有心思喝茶,上酒。有绍兴女儿红没?”
胡闹,真是一群莽夫,西川哪来江浙一带的女儿红。简陋茶肆又不是装饰精雅的酒楼。很明显,这群龙威虎猛的丑汉子是来找茬的。茶博士早吓破胆,赶紧去找女儿红,或许前面的小镇有卖的。当然这样的苦差事又落在茶棚小二身上。他憋着嘴,嘟嘟囔囔往镇上去。
茶博士也不能空闲着呀,又跑去殷勤献茶。
虎爷怒视挤成一坨的商贩们。目光落在江湖豪客身上,最后才落在镖师头上。镖师们立马紧张起来,他们压着一匹红货呢。
虎爷冷冷的拍拍桌子,横扫众人一眼。
商贩们当然明白什么意思,小心翼翼的走过去,解开腰包倒出银子,长长吐出口气走出茶棚。片刻,茶棚里只剩下江湖豪客和镖师,嗯,还有刘雪峰两人。
虎爷有点不愉快的咳嗽一声。身旁的丑汉们扬起鬼头刀,绿绸带轻飘。
江湖豪客气沮,也掏空银两。正准备走出去,虎爷爆辣说,“难道想在西川地界上行凶?”江湖豪客铁青着脸,犹豫片刻取下腰间佩剑。
西川三十儿寨就是这里的土皇帝。
虎爷猛啜了口茶,瞪着镖师们,大吼,“还要老子亲自动手不成?”
其中一名脸上有疤的镖师越众走出抱拳道,“四海都是兄弟,高抬贵手日后必有厚报。”其余的镖师则围住铁箱子。
虎爷说,“少他娘的废话,东西留下,人他妈的滚,有多远滚多远。”
疤脸镖师铁青着脸不发一言。
虎爷的名声在这一亩三分地可响亮得很,雁过拔毛没有那个行旅商贩没遭过殃,怎么可能独独放过油水十足的镖货呢,怒道,“怎么还要老子动手?”话声未了,他身后窜出两条肌肉盘根错节的丑恶汉子,提着根根倒刺的狼牙棒。四条粗壮胳膊晃动狰狞。
镖师们吓得两腿发软。疤脸镖师亮出单刀步步后退。丑恶汉子视而不见举起狼牙棒就砸,风声虎虎挨一下非脑浆迸裂不可。疤脸镖师被逼上死角只能硬着头皮横刀档格。刀棒相交,碰的一声巨响。疤脸镖师飞出数丈之远,一颗脑袋直剩下半边。镖师们面无人色,明显疤脸镖师是他们的头。这下都红了眼,拔刀霍霍纷纷冲上去。丑恶汉子毫无惧色狼牙棒使得如鱼得水中者就是一死。单刀和软皮糖差不多,粘上倒刺不是折断就是脱手飞出。
战斗片刻停止,茶棚弥漫浓烈的血腥味。
丑恶汉子一前一后扛着铁皮箱回到虎爷面前。虎爷嘿嘿冷笑说,“不自量力。”接过狼牙棒砸掉箱子上的铜锁,满目珠光宝气。群贼个个喜笑颜开。
虎爷关上箱盖瞥向刘雪峰冷道,“不懂规矩么?银子交上来。”
刘雪峰一听心头大石落下,不是雪花山庄的追兵就好。
阿雪冷道,“姑奶奶在此轮不到你们这群臭鱼烂虾嚣张。”
“哈哈,虎须也敢拔。小娘子长得不错,当个压寨夫人挺好,”虎爷说,“至于那病秧子老子就发善心送他早登极乐。小娘子对你不错吧,嘿嘿。”
阿雪说,“是不错,怕你没命享。”
虎爷怒道,“不知死活,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有你好的。”
阿雪说,“你脑袋是尿壶做得么?不捏碎你的鸟蛋本姑娘就不叫阿雪。”
提狼牙棒的丑恶汉子早忍不住冲了出来,狼牙棒劈头狂砸。阿雪冷笑说,“来的好,”迎着狼牙棒攻过去,施展空手夺白刃手法扣着其中一条丑恶汉子脉门。拳头上撩结结实实打在他下巴颏上,轰隆一声倒地,口吐白沫再也爬不起来。另外一条丑恶汉子一愣狼牙棒尚未收回,腰眼生痛,软绵绵倒在地上。阿雪嫌他丑恶,用狼牙棒一扫半个脑袋飞出去。
群贼震恐纷纷举起兵刃冲过去。
虎爷怒吼,“西川三十儿寨的人也敢杀,活腻味了。二郎们,给我把这两个狗杂碎剁成肉酱。”
阿雪毫无惧色抓起茶桌砸过去,立马两名小贼人仰马翻,“不过一群强盗,本姑娘怕了你们不成。”
虎爷嘿嘿冷笑,“不知死活的东西,连青云山庄少主欧阳追风都丧身在这里,无名小辈报上名来。”
阿雪掀翻两条汉子,“报个屁的名,有本事全上。”
刘雪峰疑惑不解,追风表弟怎么死在西川?尸体怎么到了后山圣地?
一场混战,茶棚几乎没有完整的东西。茶博士躲在远处哭天抢地。
虎爷怒道,“哭个鸟,老子一把火烧了你这破地方,叫你哭。”
茶博士赶紧闭声。
虎爷把住门口大吼,“堵住所有出口。”
四个窗户立马人头攒动,刀光霍霍。
阿雪冷哼,“不用急,一个也跑不掉,不用你好心封路。”
阿雪抽出灵蛇似的黑鞭卷住桌腿向虎爷砸过去。虎爷虽然肥胖,不过真有两下子,斜身避开茶桌,挥着鬼头刀狂杀过来。竟然能听到金刃破风声。群贼见头儿加入战团一把鬼头刀风声水起,重整旗鼓里三层外三层围住敌人。阿雪闪身避开虎爷威力十足的一刀,手肘向后撞翻偷袭的小贼。黑鞭适合远战,近战破不顺手。猛然抖起鞭花缠住横梁,身影闪动已坐在横梁上。居高临下,鞭梢不停卷出各种大小的麻花,接连掀翻数名大汉。群贼束手无策。他们打不上敌人,敌人的鞭子却能打到他们。纷纷叫嚷,急的好像热锅上的蚂蚁。
阿雪悠闲的斜躺在横梁上,莲藕似的手臂轻轻甩动。凶恶汉子就只好抱头鼠窜。有的还未逃到门口就被拉到,摔个人仰马翻。
虎爷怒喝,“把茶棚拉倒。”
强盗凶悍异常,闻言四散开来,鬼头刀乱劈。阿雪岂容他们得逞,黑鞭舞动如风。谁敢动茶棚梁柱,脖子上必然缠上鞭梢。可是敌人实在太多,阿雪顾首不顾尾,轰隆巨响,茶棚还是倒塌。闪电般窜出,同时卷住刘雪峰腰间一同逃了出来。
虎爷提着鬼头刀嗷嗷叫。阿雪回身,灵蛇般的长鞭缠住他双手,往前一拉来了个狗啃屎。他后面的几条汉子见机不对转身想逃。
阿雪可不会给恶人机会,脚尖连动几十根斑竹激射而出。贼人个个穿胸而死。虎爷面如死灰瑟瑟发抖,跪在地上。
刘雪峰说,“得饶人处且饶人,算了吧。”
阿雪不依说恶人都该死,一脚踩碎了虎爷的脑袋。
刘雪峰摇头说,“唉,值得吗?”
阿雪说,“问问被他杀死的人值不值得吧,峰哥不要心慈手软,看看你现场的样子吧,好人难做,以杀止杀才是硬道理。”
刘雪峰无语。
阿雪拉着刘雪峰衣角撒娇。刘雪峰不好发作只好摇摇头说,“也罢,反正人都死了。对了,还有钱吗?”
阿雪说,“嗯?怎么。”
刘雪峰说,“茶博士糊口不容易,家当毁了,又在他这里出了命案,拿点钱给他也好逃命。”
阿雪笑着说,“忘了么?有一箱子钱哩。随便拿点不为过吧。”
刘雪峰说,“嗯,给他些,其他的埋起来,会有用的。”
阿雪打开铁箱子,拿出几锭金子给茶博士说,“逃命去吧。”
茶博士感恩戴德连连叩头,然后转身向边界走去。
刘雪峰说,“这些人可是这里的地痞以后要小心行事了。”
阿雪说,“峰哥教训得是,下不为例。呵呵。”
刘雪峰说,“尽快赶到峨眉山吧,别节外生枝啦,看他们的架势,西川三十二寨恐怕也不是省油的灯。”
阿雪轻蔑道,“小心的是他们,把本姑娘惹毛了端了他们老窝。对,去端老窝去。就当为民除害。”
阿雪看见废墟茶棚废墟里爬出几条汉子来。心生一计尾随漏网之鱼去端土匪窝子。刘雪峰劝不住只好硬着头皮跟去。那几条汉子受伤很重,走的很慢。
越过两个山梁子,汉子走进林子里。阿雪艺悄悄尾随进去,完全不担心会被伏击。汉子们很快走出林子,前方是一片开阔地,长着很浅的枯草,巴山之地的秋天来得比北方晚。熙熙攘攘分布着几棵黄角树,尽头事一条宽敞的护城河。高大的城垛近在眼前,鳞次栉比的楼宇依山傍水而建。汉子门走到河边拍击三下,墙头放下桥板。只听墙头有人嚷道,“小毛子,你他娘的咋搞成这副熊样子?”小毛子仰头回答,“别提了,全栽了。点子他娘太硬。虎爷也叫人废了。”很快,有人跑出来扶着小毛子等几个手上汉子进入城内。片刻光景,城门内涌出几十匹黑色骏马,分不同方向狂奔而去。
看到眼前阵势,刘雪峰咽了口水说,“惹上马蜂窝啦。”
阿雪说,“嘿嘿,捅的就是马蜂窝。”
刘雪峰说,“看这架势,哪里像强盗,比朝廷的军队还有气势。城郭高大,千军万马也不见得攻得下来。”
阿雪说,“擒贼擒王,溜进去干掉瓢把子就行啦。”
刘雪峰说,“不是那么容易的,还是小心为上。”
阿雪纵跃出去说,“峰哥,在这等我,”身手也算矫健一溜烟不见人影。
城郭西面的护城河比较窄,阿雪潜入水中摸到城墙下。也是西川三十二寨目空一起,才会这么松懈,不然她大老远就会被发现。抽出黑鞭“灵蛇出洞”缠住垛堞,施展壁虎功爬上墙头,然后顺着墙头跃入群楼。
阿雪走后,刘雪峰不得不找个藏身之所。土匪窝附近危险得很,万一被发现事情就麻烦了。曾经令无数豪雄闻风丧胆的雪花少主落魄如斯。连不入流的强盗都要小心提防。虎落平阳被犬欺呀。更可气是他连黄桷树都怕不上去。
时至中午,仍不见阿雪回来。刘雪峰慌乱起来,可惜功力尽失也只能干着急。正急的团团转之时,猛然听到一声暴喝,“站住。”
刘雪峰回头一看吓了半死,只见一个头戴虎皮帽,腰系绿绸带鬼头刀的汉子大摇大摆走了过来。
刘雪峰喏喏道,“大爷有何事?”
汉子吼道,“鬼鬼祟祟的,干嘛的。”
刘雪峰说,“迷路了。”
汉子冷笑,“鬼信哩,哈哈,算老子运气好,总算碰上个倒霉货,病怏怏的滥竽充数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