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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哥,你也受伤了?不严重吧?”吴大力紧张问道。
“没事,过几天就好了,看你倒是没啥事。”顾青山上下打量了他一遍,让他坐下:“吃饭了吗,一起吃吧。”
吴大力看一眼桌子上的四个菜,两荤两素,直了眼:“青山哥,你吃的这么好啊,不愧是中军帐。”
顾青山见他连连咽口水的模样,笑道:“一起吃吧,我也是沾谭副尉的光,他是个特别好的将领,拿我当亲兄弟一样照顾。”
吴大力也没客气,见帐中没有旁人,抄起筷子就夹了一口肉:“青山哥,你运气太好了,中军帐就是不一样。你知道吗?咱们村的其他人……都没了。”
说到伤心处,两个人都放下筷子,谁也吃不下去了。
顾青山张了几次嘴,才艰难问道:“真的?你都去找过他们了?”
吴大力沉闷地点点头:“嗯,除了你进了中军帐,我们几个人的营帐都离得不远。我去找过他们,都不在了,尸首全都埋了。我们伍长也死了,我多砍了几个敌人,立了点功,今天提拔我当伍长了。可是,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到什么时候。”
顾青山叹了口气道:“是啊,我也是侥幸逃过一劫,要不是怀里揣着一双鞋挡了箭,恐怕也就没命了。”
吴大力哭丧着脸道:“青山哥,我不想死,其实我挺怕死的。我喜欢咱们村一个姑娘,还想活着回去娶她当媳妇呢,要是就这么死了,唉……”
顾青山一愣,心里敲起了小鼓,他喜欢的姑娘不会是宁馨吧?
“你喜欢的人是谁?怎么喜欢上的?”顾青山尽量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问道。
吴大力黑脸上泛了点红,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八字还没一撇儿呢,你就别问是谁了,那天我抢了她一个莲蓬,本来是逗着她玩的,谁知她却当了真,拼了命地追我,把我推到地上,用她的大屁股一下子坐在了我脸上,还说:让你跑,看我不坐死你。嘿嘿……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从那天开始我就一直念着她的大肉屁股,还有她那个人。”
顾青山缓缓呼出一口气,一颗心踏实地归位了。一屁股坐死你这种事,宁馨是肯定干不出来的。只要不是宁馨,村里其他的姑娘,他喜欢谁都无所谓,都跟自己没关系。
二人吃完饭,约好了一个时间去祭奠一下同村的伙伴,就散了。
小伙子体格好,不到半个月,顾青山身上的伤就好了。做了谭士礼的亲兵,他更加卖力气干活儿、练武。许是因为伙食好,营养充足,两年的时间,竟然又长了一头高,原本皮包骨头的脸颊显得颧骨高,不太好看。如今骨肉均匀,郎眉星目、鼻梁挺直、面容俊朗,活脱脱一个军中美男子。
两年了,顾青山站在高高的库尔布山上,遥望着草原上那一大片偌大的军帐。决战在即,两路大军已经绕过库尔布山,从草原后方包抄,掐断了突厥可汗的退路。圣上已经亲临边关,并且下了皇命,此次决战务必要取得颉撷可汗的人头,无论是谁,只要得了可汗人头的,必有重赏,既赏金银,又赏官位。
他不想要什么重赏,只想赶快回家。宁馨十五岁了,也不知定亲了没有,马上就要过年了,过完年她十六岁,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来得及娶她。
想到这,已经练就一身沉稳之气的顾青山,眸中现出了几丝慌乱。
罢了,不想她了,还是想想迫在眉睫的决战吧。身为斥候,他可以自由地在附近勘察地形,也确实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不管自己的猜测会不会成为现实,他都要在那里设下绊马索,挖好陷阱。不能让颉撷再逃回去,也不能让自己错过这个立功的好机会。
“好咧!”顾青山心情爽爽的,用石头把荷叶上活蹦乱跳的鱼砸晕,拿来菜刀剖开肚子,把里面的内脏掏出来扔了,刮了鱼鳞洗净,才把鱼给宁馨端过去。“宁馨,我把小虾也洗好了,要不然做小虾烀饼吧,好久没吃了。”
“好啊,不过我做的烀饼不如我娘的酥脆,不知怎么回事,总是掌握不好火候。”宁馨已经摘好了一篮子菜,切了一颗大葱、一个茄子,打算炖鱼时放在里面。
瓜铺是由四根木桩子撑起来的,睡觉的铺面悬空,这样既凉快又不用担心受潮。四面有草帘子,晴天时就卷起来,下雨天放下来挡风雨。瓜铺下面就是放杂物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面缸,和一个稍微大些的米缸。旁边就是一个简易的灶台,平时顾青山就是在这煮点饭凑合着吃。他不会做馒头、烙饼,只能买些米,扔几把进去,煮一些粘稠的大米粥充饥。到了秋天,几乎每天都是烤地瓜了。有时候会买些肉,切成小块煮一锅,吃顿饱饭。他惦记着爹爹的遗言,每次卖瓜挣了钱,就会给尹四婶送些铜板过去。四婶待他也算可以,偶尔会过来帮他蒸一锅馒头,够他吃两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