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置在大背篓中,一堆一堆像是垃圾似的山货,被纪菀巧手施了魔法,一下子就变得值钱起来了。
用花布垫在背篓底下,纪菀又将包装好的山货一样一样的放进去。处理完了这一切,她询问章寂舟:“跟我一起出去吧?这楼里乱得很,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呆这儿。”
章寂舟小幅度点了点头。
这回纪菀没法子抱着他了,她得将小房间里唯一的一张折叠桌子搬出去。章寂舟虽然不说话,但乖得很,做一只在陌生环境里有些小胆怯的羊羔,只管沉默的跟着人走。
纪菀费力的摸了摸小孩的脑袋,说不出安慰的话来。
这些山货要想卖一个好的价钱,得找到合适的买主。纪菀锁定的是一个西城的中高档小区,这个小区交房已经有四五年了,入住率高,对货物的需求大,又离超市远,再合适不过了。
到了门口,她将桌子架起来。将东西漂漂亮亮的摆着,就开始拿出新买的纸笔写东西。
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小孩在小区大门口蹲着已经很引人注目了,这个女人还漂亮,穿一身和她气质很不相符的花布衫和靛蓝色裤子,说不出的乡土朴实感。旁边的男孩还瘦瘦弱弱的,穿一件可以当裙子的女士衬衣,一双眼睛警惕的盯着路人……怎么看,都能得趣儿。
纪菀好半响终于写完了,啪啪啪几张纸往相应的货物旁一拍,似乎未有一点弱女子的自觉,敞开了嗓子喊:“深山土货、滋补养颜、温脾补肾、应有尽有。”
见小孩瞪着一双眼看着她,纪菀停下来将纸笔都塞给他:“无聊吗?这给你玩。”
章寂舟:“……”
很快就有人围过来看了。豁!一看纸上,端正漂亮的一手字。
从左到右第一件东西是切成大块的熏肉,介绍是这样写的----漫山跑正宗深山黑猪肉,采用祖传秘制酱料腌制七七四十九天,成品肉厚味香,滋补非常---恕不讲价、200一袋。
首先露出购买**的是一个穿着体面的年轻女士,她工资资高,平时对买东西可没什么概念,觉得还挺好玩。
“哟,给我一袋。”
纪菀一脸肉疼:“嘶,成。如果不是急着回去,哪能卖这个价……”
女士懵了一下:“那……我再买一袋……买到赚到?”
纪菀立刻手脚麻利的又给他装了一袋:“诚惠人民币四百元。”
章寂舟:“……”
好肉总有识货的,一开了头,纪菀的生意就好了起来。她本人虽然在与顾客说笑,但耳听六路,眼观八方,没放过周围一点动静。
远远见到城管,纪菀将付了钱的几位顾客所购买的东西一一装好,后面再要递钱的,她就不接了,手往后边一指。
“城管来了,我怕罚款。”
围着她的老头老太太加年轻人,没见着小贩遇城管还这样淡定的,说淡定罢,人家又‘呼啦啦’一阵收拾。关键话儿风趣,都哄笑起来。
却见纪菀背上背篼,一手提起折叠桌,一手抱起章寂舟,跟个力大无穷的女壮士似的,就这样了,跑得也飞快。
城管才小跑到小区门口,围观的‘客户’们也还没散,嘴巴特甜的小姑娘已经跑出去老远了。
城管弯着腰,嘴里不停喘粗气:“哎哟!现在这些小贩……力气怎么这么大涅!跑得也快。”
围观群众:“……”
你还没看到那是个老漂亮的年轻妹儿。
纪菀跑了好远才停下来,她不怕受几句口头教育。也是没办法,实在是太缺钱了。啥也不怕,就怕罚款。
中午留给他们吃饭的时间不多,纪菀带着小孩去旁边面馆吃面,给小孩点了臊子面,她自己点了一碗水煮小面。
两碗面是同一个时候端上来的,纪菀连早饭都没有吃,一直卖力气,早就饿了。一双筷子伸到她面前来,摁住了这碗面……纪菀抬头,小孩闷不吭声的将两碗面对调了。
难不成是小孩不爱吃臊子面,纪菀也顾不上饿,询问他:“给你换一碗,或者吃个别的?”
回答她的是小孩大口吃面的‘簌簌’声。
纪菀:“……”
难得被堵得哑口无言,纪菀却并不恼怒。反而一天的疲惫都因为一口臊子面而被抚平了。
细嚼慢咽也只需要二十分钟。完了又换地方摆摊,下午四点的时候,今天拿出来的东西终于都卖完了。
纪菀数了一下,一共收入了二千七百四十二块钱。
虽然钱可能不够,但她还是打算今天把房子租了,她这样的相貌,在鱼龙混杂又没有任何防护的筒子楼实在是不安全。她是个办事十分利落的人,觉得回去放一趟小桌板和背篓耽搁功夫,就抱起小孩就登上了去北城的公交车。
他们俩这身打扮,果不其然回头率还是挺高的。纪菀将背篓放在一边,要搁她从前,这脏兮兮的背篓早扔了,可现在不是穷嘛。这座城市的四个区内,东城是最穷最老旧的,北城是新区,老房子新房子都有……运气好能碰得上要出租的新房子,花小价钱住着也舒服,多好!
今日起得早,纪菀就微微眯了一会儿,才迷迷糊糊要睡着就被小孩闹醒了。一睁眼就看到了小孩紧紧的拉着一只不该出现的男人的手,这只手正揣在她斜跨的小布包里呢,要干什么不言而喻。
纪菀先拍了拍紧张的小孩,安抚他的情绪,然后素白的手捏住了小偷的手腕。
然后才笑眯眯的对着手的主人道:“大龄单亲孤苦无依妈妈带着营养不良瘦弱小男孩,这种组合也偷,先生你的良心呢?”
小偷:“……”
小偷:请您放手~~~快扭断了。
纪菀:“何况我面前又是小桌板又是大背篓的,你弯着腰也不容易,讲真,你这目标挑得挺特别的啊!”
小偷:“……”
整个公交车出奇的安静,时间似乎都因她的话而停滞了几秒……然后,纪菀旁边的乘客一把冲过来抓住了小偷:“……警察!举起手来。”
下车的时候,与她聊了一路的便衣警察特别真诚的侃了一句:“大妹子,刚刚都被你说蒙了,差点放人跑了。”
小偷欲哭无泪:“警察同志公允一点……如果刚刚不懵那么一下,我本来也是有机会跑的。”
便衣警察是北区派出所的片警,最了解这边的情况了,很给纪菀推荐了几个地方,省了她不少功夫。
下了公交车之后,章寂舟就不给纪菀抱了,拿着片警同志给画的简易地图,两人走了小半个时辰。到一处树荫底下,纪菀将小桌板放在皂角树下,花台之上,指了指阴凉处:“你坐会!等着我。”
带出来的大水杯里早没水了,纪菀准备去一旁的便利店买瓶矿泉水,刚走了两步,衣角就被一只手拉住了。然而这双手的主人低着头,叫人看不清表情。
只有低低的声音传到纪菀耳边。
“你要去哪……要丢下我吗?”
不知道章寂舟是不是从前有过这样的经历。他的脚尖不停的晃动,即使看不到脸,纪菀也能知道他如今的表情,必然是惶惶不安的。
章寂舟是上过学的,又不是在封闭的社会中长这么大。从‘剧情’里也未说他曾经失声过,怎么可能连话都不会说,更何况他这么聪明。
大人总觉得孩子什么都不明白,这是错误的,所有的孩子都有一双善于观察的眼睛。
纪菀也不知道自己所说的话小孩能理解多少,但是她觉得自己应该说明白,这也是对他的尊重。
“章寂舟,你听着!”我带你离开东城是为了收养你,与你建立最密不可分的家庭关系。至于你从前的生活,从我出现的那一刻起就终结了。而你从前经受的苦难,我没有办法感同身受,亦无更多的安慰。但是没关系,时光总会抚平一切的创伤。”
她笑了一下,蹲下来和小孩对视,坦诚自己的内心给他看:“可能短时间内跟着我颠沛流离的生活,还比不上从前安定。可我一定会努力给你一个很好的未来的,请你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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