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伤人事件不欢而散之后,章寂舟就发现每日见到纪菀的机会减少了。
章寂舟很忙,跟在万老身边,随时有需要他出手的机会。虽然因为年龄的原因画作还稍显稚嫩,但绝佳天赋已经显露,很快就得到了多方赞赏。受巴黎美术学院的邀请,在万老的项目完成之后,还要单独请他在这里进行为期一年的交流学习。
粗粗一算,在法国大约就要呆两年的时间。
匆匆两月一过,章寂舟连个单独与纪菀说话的机会都没有找到。
纪菀当然没有刻意的避免与他见面,但从匆匆赶来的陈小妞,到后面赶来的陈家夫妻,还有络绎不绝来到法国与她相见的好友,纪菀的邀约从来没有空缺过。几乎每日都是早出晚归,放开了的在玩。
章寂舟又一次意识到了纪菀的人缘有多么的好,也很难想象从前她推了有多少的约会才能常常陪同他。
# 纪女士交友遍天下#、#一把年纪特会玩#
章寂舟越发的焦躁起来。
万老的老伙伴是第一次见他的关门弟子,非常嫉妒,所以看‘新锐’的画作时也特意找茬,结果发现老伙伴这个弟子基本功扎实、又有非凡的天赋,实在不容易挑刺。细细看了一会,他摸着胡子道:“年轻人要沉下心来,你画里头的意境有些激愤呐……”
万老:“咳……”
旁边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年轻漂亮的女孩不知道是何时凑过来,因被周围的人群挡住了,这才叫章寂舟发现。
来人是陈小妞,她见章寂舟左顾右盼,就知道他在看什么。伸出张开的手掌在他面前晃了晃,见他的注意力集中过来,才笑嘻嘻的道:“小姨没过来。”
也不知是怎么的,与章寂舟同辈的人都爱跟着他叫纪菀一声小姨,章寂舟也已经习惯了。
“哦!”
陈小妞根本不在乎章寂舟的冷淡,先跟万老他们问好。然后才悄悄默默的把他拉到一边:“谢谢你啊!可惜我没在现场,不然一定上去踩他两脚才解气。”
她能够毫无顾忌的将这件事说出来,显然心里面已经没有芥蒂了。章寂舟知道陈家夫妻放着国内的生意不做跑到法国来是为了什么,陈阿满到了这个年纪还如此有冲劲,卖力的开拓商业疆土。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亲手收拾掉欺负女儿的混蛋。
而这些‘大人’解决事情的方式显然和他不同,要隐秘得多,也并不是打一顿这样简单。
章寂舟:“他怎样了?”
“今天早上的飞机,被送回国内了,处理方式我就不晓得了,”陈小妞也不是特别想知道,她略过了这个话题,竖起大拇指:“我爹前两天去见他的时候,他还躺在床上下不来了。明明身上看不出来伤,却痛得呼天喊地的,可解气了……你怎么做到的?”
章寂舟半张脸都隐藏在灯管的阴影之下,语气凉凉的:“专门研究过的,让人持续剧痛而验不出伤来的法子…”
陈小妞:“……小姨已经不生气了!”
所以你别吓我了好不好~
***
陈小妞在法国一呆就是一年。
纪菀若是工作起来,那么绝对心无旁骛,力求做到最好。若她安心要玩乐,必然也有千奇百怪的玩法。跟着纪菀,陈小妞从皮肤白皙的居家大小姐,成了小麦肤色的运动少女,每天欢腾如花丛里的蝴蝶,乐不思蜀。
章寂舟每每见到她愉悦的模样,必然是吃不下睡不好,满心的嫉妒在发酵,可是又能被纪菀一个浅浅的微笑给安抚好,心里郁闷无比,却被万老夸赞近期的画作有了很好的突破。
既然决定常驻法国,自然不可能还住酒店。工作能力极强的柳助理给他们找好了合适的居所,甚至留足了房间,以方便纪菀的友人们偶来留宿。
窗外有鸟儿鸣叫的声音,章寂舟从睡梦中醒来,下意识走到隔壁门前,才想起纪菀出门游玩,这几日都不在家。甚至没有时间给他生闷气,章寂舟的生活助理已经再一次催促他。
章寂舟的名字已经闯出了不小的名头,他参与了多次比赛,上过头条,只差一个证明作品价值的机会。而他今日要得到的就是这样一个机会,他将携作品参加巴黎年度拍卖盛典,现场拍卖他的画作。
万老是不支持他这一做法的,将艺术作品与铜臭挂钩,国内舆论只怕不能接受。可是章寂舟坚持,万老早已经回国,隔了这么远接收消息有一定的滞后,等他晓得的时候,已经阻止不了了。
午睡之后,章寂舟就要为晚上的拍卖做准备。等他全部收拾完毕,进入拍卖会会场之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而这个时候,拍卖会才刚刚开始。
他就坐在二楼,俯瞰着整个会场,焦虑不安的等待。生活助理从未见过他这样的焦灼的模样,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整个包间的空气像是要凝固了一样,叫生活助理大气也不敢乱喘。
十点三十分……十一点三十分……大门打开了,匆匆进来的是一位削肩细腰,身材纤长的女子。她lu露在外的肌肤白皙如玉,那一身黑色长裙剪裁绝佳,勾出了盈盈一握的腰部线条。
美人顾盼神飞,使得许多人的视线都随她而去,而她毫无所动。
章寂舟终于笑了。
----此时,台上的幕布重新被替换。一副被绒布覆盖的作品被小心的推上舞台,主持人也快步上台。
“今天的重头戏是什么?夜色!有请‘夜色’的创作者上台!我听到了大家的尖叫声,”主持人非常会活跃气氛:“有请来自华夏的新锐画家章先生~”
一束灯光打在二楼,打在年轻的画家身上,这个英俊的青年一步一步走上了舞台,在万众瞩目之下站到了舞台的正中央。
章寂舟弯腰致敬,赢来了一大波掌声。
欣赏美的眼光在这一刻是没有国家的界限的,所有人都看着这个青年掀开了‘夜色’神秘的盖头,露出了画作的真面目。
立刻有赞叹声此起彼伏。
并不是所有参与竞标者都具备欣赏艺术的眼光,主持人开始从章寂舟本身的光芒说起,阐述这个压轴拍卖品的商业价值---天才少年、冉冉升起的新星、获多位泰山北斗承认的少年画家。各种名头一项一项的放在青年身上,赞美如潮涌,而他受之无愧。
这一刻,章寂舟居然在台上出了神,也许是因为他童年的不幸,在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在这么多的赞叹下,他并没有能接受赞美的虚荣心,也没有膨胀到飘飘然。仅仅有一种得到肯定的感叹!
----大约是因为,除她之外并无人晓得他有多么努力,如果这样都不成功,那么真是辜负了她费尽心思将这么多的资源小心翼翼的捧到他手边,供他取用。
近些年,华夏的画作极少参与拍卖。章寂舟身后的营销团队苦心经营一年多,纪菀自己选的人自己知道,并不意外‘夜色’能卖出高价----不管章寂舟在台上表现得多差劲。
自从开始拍卖之后,他就像是隐退于喧闹的拍卖场一样,一言不发。连主持人多次想要将他拉进氛围里,活跃气氛,也没能成功。
而这时候属于艺术家的清高,并不会让人高看。要当女表子还要立贞洁牌坊,既然都要将画作卖钱,广而拍卖,还清高给谁看呢!
等待画作被拍卖出去,他才接过了话筒,说了第一句话---“我想谈一谈人生!”
下面哄笑起来,这位青年画家才多少岁呢?要谈一谈人生,谈怎样的人生呢?
主持人尴尬的咳了一声,许多人当做笑话一样注视台上的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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