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阎年初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 之后缠绵病榻许久, 即使是孙子出生所带来的喜悦都没有能叫他重新好起来。
等孩子满月的时候,欧阳阎已经下不来床了。
这一天的半夜,他派人将身在军营的媳妇唤到了屋内。
纪菀当然不可能违逆这么小的要求, 她满脸担忧的进屋,刚刚跨进去就闻到了浓浓的药味,那是长年累月所堆积出来的令人作呕的味道。另有一种隐隐约约的, 久病之人即将腐朽的奇怪气味。
欧阳阎就坐在床边, 一言不发的盯着身穿男装, 款款而来的媳妇。他双目神采奕奕,实在不像是病入膏肓之人。
在这样带有浓重胁迫之意的氛围里,纪菀面带忧心的看着满头白发的老人, 似乎没有感受到屋内奇怪的气氛。如同初次见面一般, 不管欧阳阎的气势如何的强,她从未露出过一丝一毫的胆怯。
欧阳阎深深吸了一口气, 指着床头的药碗:“喝了它, 欧阳家就是你的了。”
那一碗乌黑的药还冒着热气。
纪菀还是笑盈盈的:“爹,这是什么药?”
“绝育之药。”
欧阳阎这四个字咬得极重, 带着几分变tai的快gan,洋洋得意的逼迫着纪菀。
纪菀面上的笑收了回来,神情瞬间冷漠如冰:“军营中还有要务, 侯爷要是无事的话, 纪菀就行先离开了。”
她说罢, 抬脚便走。
“你回来, ”欧阳阎脸上清白一片,‘嗬嗬嗬’怪笑道:“你不与我儿同房生子,还留着那肚子干什么?等着你在外头找姘夫么!”
欧阳阎喘了一口气,歇了许久才平复心情,继续说:“纪菀,你是个聪明人。你本就不想生儿育女的,喝了这碗药,又没有什么损失,还白白得了陇西军政大权。往后我鸣儿为皇,你为后,再择一姬妾之子继位,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啊!有什么不好?有什么不好?!”
她此生是不打算生儿育女,但想不想生是她的事情,能不能生也由不得别人做主。再说了,欧阳阎是怎样的人?自纪菀高调来到陇西开始,他便没有放心过她,谁知道这药有没有问题。
纪菀不欲理他----欧阳阎便下了狠招:“纪菀,你别以为我不晓得,你和那了缘和尚是有奸情的!”
他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头挤出来的,他似乎也觉得难以出口,因为媳妇在他眼皮子底下和个和尚不清不楚,而他毫无办法。
红尘之人,只能在其中打滚了,何必拖上六根清净的和尚呢?
“你知道这三年间,为何你屡施诡计,而我却很少正面相抗击吗?并不是怕你,”纪菀转过身来,她平日里温和的面具已经全部褪去,满脸都是厌恶,满眼都是不耐,如同看一只蹦跶而不自知臭虫。
“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人吗?你侯位来得不光明,用药物毒死兄弟,屠戮至亲,甚至不敢光明正大出手,就害了你那几个心思磊落的兄长。至你继侯位开始,为治下百姓做什么?只知道骄奢淫逸、极尽奢华之事,祖辈囤积下来的名望,早已遭你败光了。偏你还不自知,不合民众之意也就罢了,连安身立命之本都舍弃---麾下兵将哪个不是对你欧阳家满心怨怼。混到这个地步你还自诩枭雄,还不知道天下人都在耻笑你呢!”
欧阳阎深深喘了两口气,眼白上翻……纪菀却没有要住嘴。
“知道我为什么答应嫁来陇西吗?因为天下诸侯之地,皆无我纪菀安身立命之所,只有你陇西欧阳家,在我看来是纸扎的老虎。不负我所望,果真如此。”
欧阳阎这下真是喘不过气了。
纪菀只觉得他恶心,呸了一口:“你看不起欧阳鸣,在我看来你却连欧阳鸣都不如。他自知无才所以怯弱,你却毫不自知,每每行为处事使人好笑,而内心怯弱不堪,lingnue无辜弱女子来满足你的私欲,简直不配为人。待你死后,我纪菀必将在你墓碑上刻上你今生所做之蠢事,再刻上被你所害之女子数目、状况,叫你千千万万年被后世人铭记。”
这一刻,欧阳阎声泪俱下,惊恐的晕了过去。
纪菀快步踏出这令人作呕的院子,深深吸了一口气,排出胸腔里的浊气,吩咐随行之人:“侯爷疯癫,提刀伤人,从今日起不许任何人探望。”
陇西民怨沸腾,她接手之时根本是个烂摊子。她从未想过以任何方式名垂千古,所以更不能理解欧阳阎等人对后世评价的看重。纪菀本来是不欲理他的,毕竟两人虽然互相使手段,但在陇西见面相处的日子都不多。她乐于让他死了也就罢了,可他偏偏要作。陇西三年,明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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