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独的呼吸明显一凛,他将我扶到一架躺椅上,才朝走进来的萧澜半跪下来:“儿臣拜见父王。儿臣是因听闻皇叔这几日身体欠佳,便过来看望皇叔。”
萧澜扫了我一眼,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
“是么,朕倒不知你何时与你皇叔如此亲近了?明日便是封后大典,每位皇子都要参加,一早便要起来,你这么晚还不走,是想夜宿你皇叔这儿不成?”
萧独沉默不语,我瞥见他匍匐在地的模样像一只伏于草丛的小狼,手背血管微微隆起,半晌才答:“儿臣不敢逾矩。儿臣这便回北所准备。”说罢,他便站起身来,临到门口时手臂一甩,袖子里落了个什么,他却看也没看便走了出去。
“你们退下。”萧澜挥了挥手,遣散室内所有宫女宦侍,门被拉上,光线一暗,诺大的幽思庭内便只剩我与他二人。我不知他突然到访是打算做什么,但肯定来意不善,想起上次他那番暧昧不清的话,心下不免有些警戒,奈何身子却是无甚气力,只得勉强撑坐起来,拿起矮案上的白瓷茶壶,倒了两杯茶水。
“皇上到底有何事大驾光临?”我端起其中一杯,最了个请的手势。
萧澜扫了一眼那杯茶,却不去碰,缓缓走近了些,他颈间一串青金石朝珠碰撞着,发出令我不适的响声。那原本该是属于我的东西。我不悦的目光引起了萧澜的注意,他忽然伸出一只手来,猝不及防地抽去我头上发簪。发丝散落下来,我手一颤,茶杯滑脱,滚烫的茶水淌到肩头胸口,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
萧澜的手猛地落到我咽喉处,我震骇之下将一杯茶全朝他泼去,萧澜举起手臂,袖子挡住了大部分茶水,暗绣的龙纹被染得颜色更深,活物一般张牙舞爪的扑下来,我只觉眼前一黑,身子一沉,便被萧澜压在躺椅上,浑身骨骼都与椅子同时发出了不堪一击的细微呻i吟。我气喘吁吁:“萧澜,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萧澜一手扼住我的脖颈,一手去抚我的脸颊,硕大的扳指擦过我皮肤,引起隐约的疼痛:“萧翎,你可知道朕明日要册封谁为后?”
我扭头躲避他的手,蹙起眉头:“孤自然知晓。钥国公主何氏。”
钥国为冕国东边关隘处一边陲小国,国力一般,战略位置却极为重要,故而数年来一直以联姻维系其为附属国的关系,如若不是萧澜篡位□□,何氏本该成为我的皇后。“怎么,你册封皇后,还要来对孤这个废帝来炫耀一番么?”
萧澜笑了一笑:“钥国习俗特殊,女子未出嫁前一律蒙面,公主也是如此。孤早闻孤的皇后是名动天下的美人,昨日却才见到真容,可一见之下,却也觉不过如此。要怪只怪,朕与皇弟你一起长大,见惯了皇弟你这等绝色.....”
“萧澜!”我厉声喝道,急火攻心,一阵猛咳。萧澜的手却从颈间径直滑下,蟒蛇一般咬开我衣衽,又往中衣内探去,冰凉手指令我打了个寒噤,一种冷意袭遍全身,透彻骨髓。我此刻是真真切切的确定了萧澜想要做什么,他当了皇帝夺走我的一切还不够,还要以最下作的方式来折辱我。
他低头自我脖颈吻下,吻势如洪水猛兽,令我浑身颤栗,心下耻极怒极,极力维持曾经的帝王气度:“萧澜,你这般待我,对得起萧氏列祖列宗么?”
萧澜喘了口气:“那你前几年为坐稳皇位杀兄弑母,又对得起列祖列宗了?”
“古往今来,哪个帝王不是如此!却未有一个帝王,像你一般......”
我话音未落,便听门口忽然传来一串脚步声,一个尖利的声音道:“哎呀,五殿下怎么又回来了?诶诶诶,五殿下,你不得进去!”
“我有东西落在了里面,是父王御赐的护命手珠,离身了便会鬼怪侵体!”
萧独在外头扯着刚刚变声的粗嘎嗓子,声音急切,接着门被撞了两下,“砰”地一声,一个身影闯了进来,门前宦官哎呀一声,跌跌撞撞一屁股坐到地上,萧独捂着鼻子,手缝间满是鲜血,四下张望一番,目光在我与萧澜身上极快的逗留了一瞬,便蹲了下去摸索起来,果真在门缝附近捡起一串黑曜石的手珠,不待萧澜发话,他就倒在地上,一阵抽搐,竟真如鬼怪附体一般,晕厥了过去。
”快,快,看看五殿下如何了!”老宦官却慌了神,几位宫女七手八脚将萧独扶起,又是掐人中,又是给他擦鼻血,萧独却还抽搐不停,牙关紧咬,双眸紧闭,脖颈上青筋一扭一跳,我瞧着小狼崽子这模样,本心觉好笑,听宦官说“又发作了”,才明白这他是患有什么旧疾。发作得倒挺是时候,助我脱了困。萧澜定立原地,发作不得,一张脸黑到了极点,却也只好命人扶起萧独,拂袖而去。
望着萧澜离去的背影,我心里隐约生出一丝不安来。
我竟忧心起了萧独的处境——不知,萧澜会如何罚他。
我不该担心萧澜的子嗣,但我着实不想失去这把还未露锋芒又十分称手的刀。
晚膳时,萧澜又派人送来了那种含毒的丹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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