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躺到的残破桌子凳腿,缓缓走到秦钰面前坐下。
秦钰所坐的这一张桌子完好。
灵雀台摆了好几张桌子,可是其中有一张桌子和椅子成翻倒破碎状态,但是也无人收,就那样散了架地倒着。
李如碧想了想,仔细打量秦钰,看不出他神色表情和心中想法,点点头,
秦钰忽然笑道,“是我问错了,右相府的李小姐,琴棋书画理当都甚是精通才是,否则也当不上京城双珠的才华名声了。”顿了顿,又道,“时间还早,你若是要回去,也不差这一刻,过来陪我下一局棋吧。”
李如碧一愣。
秦钰看着李如碧,看了片刻,忽然问,“你会下棋吗?”
李如碧低头,不卑不亢,“是皇后娘娘抬爱。”
秦钰笑了笑,“母后未免太热切了,看来很喜欢你。”
“臣女是来请太子殿下一道旨意,准许我回府。”李如碧直起身子,颇有些无奈地道,“自从数日前进宫,便一直没回府,有些想家了。我同皇后娘娘提了几次,娘娘都岔开了话,我总不能这样一直在宫里住下去,还请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说一声。”
秦钰淡淡抬手,面容平静,语气温和平淡,“李小姐怎么来了这里?”
李如碧慢慢走近,屈膝见礼,“太子殿下。”
秦钰看到她,微微挑了挑眉梢。
只见李如碧身穿一袭绫罗,翠绿织锦,如春日里碧色的玉,缓缓地走了进来,她身后没有带侍候的婢女,仅她一人。
不知坐了多久,伸手有轻且轻的脚步传来,不像是侍候的人,秦钰慢慢地转过头。
秦钰依旧坐在原地,目光或明或暗地看着整个皇宫的景色,雕梁画栋、层层叠叠,天下最尊贵的所在,看久了,也不过尔尔。
吴权退出了灵雀台。
秦钰点点头,摆摆手。
吴权顿时道,“老奴一定将这些话转给皇上。”
秦钰见他没动,又笑道,“一朝帝王,自己服毒,害子侄小辈,传扬出去,父皇觉得史官会怎么记一笔?他这一生,除了江山这把帝王椅,什么也没得到,难道临了,他还要毁了他兢兢业业用一切换来的百年帝王名声吗?只是为了剔除我的心魔?未免太不划算了。”
吴权心神一凛。
秦钰笑了笑,“另外再传一句话给父皇,让他别折腾了,好好地养身子要紧,他能多支撑一时,作为他的儿子我也能撑得住一时,他若是折腾得散架了,这南秦的江山未来指不定会如何呢,没准也会散了架。他还是好好惜命打紧。”
“太子殿下……”吴权还要说什么,看到秦钰寡淡的神色,住了口。
“父皇还是太小看她了。”秦钰坐着没动,“你去回父皇,让他歇着吧,身体要紧。”
吴权垂下头,“自从小王妃敬茶,皇上说是她打翻了茶盏,可是小王妃不承认,小王爷带着小王妃走了,王妃说了一些话后,皇上就很恼怒,让老奴喊您过去,老奴也没敢细问。”
秦钰偏头看来,笑着问,“父皇喊我做什么?”
吴权进了灵雀台,尽量放轻脚步,“太子殿下,皇上请您过去寝宫。”
秦钰坐在灵雀台上,看着皇宫的风景,这座皇宫,他从小看到大,越看越寡然无味。
“是。”那人退了下去。
秦钰挥挥手,“你再去一趟英亲王府,问问可缺什么药材,从宫里送过去。”
那人不敢吭声,大气也不出。
秦钰派出去的人回宫传话后,秦钰依然在灵雀台坐着,听说英亲王发了急病,英亲王府内人仰马翻,闭门谢客的消息,他将茶盏放下,笑了一声,“还以为秦铮有多大的胆子,原来也不过如此,这就吓着了吗?”
太子殿下派人去英亲王府请英亲王商量的不知道是何事,只能因此耽搁下来,反而不被人注意了。
很多人,自然而然地想到,定然是秦铮又气皇上了,显然这回气的还很大,否则不会连英亲王回府后也气怒得病了。
今日,英亲王府的小王爷秦铮和小王妃谢芳华进宫行谢茶礼,二人离开后,皇上便病了,不过半个时辰,英亲王从皇宫匆匆地追出了宫,然后就发了急病。一时间,众人纷纷猜测,秦铮和谢芳华进宫后一定发生了什么。
英亲王发了急病的消息不胫而走,皇宫和京城各大府邸都得到了消息。
若是皇宫是南秦京城权利的核心,那么英亲王府便是权利忠心的漩涡。
喜顺打发走了秦钰派来的前来请英亲王的人,吩咐守门的人,将大门紧闭,王爷未好之前,府中闭门谢客。
二人找到了事情做,心里轻快不少,向落梅居走去。
秦铮点点头,“好吧。”
“你给我打下手。”谢芳华拉着他往回走。
“那我做什么?”秦铮挑眉。
谢芳华生生将酸涩憋了回去,从他怀里退出来,“走,反正今日无事儿,回去我给你缝制衣服。”
秦铮立即说,“你别又往我衣服上蹭眼泪啊,你说给我缝制衣服,还没缝制呢,你再蹭脏了这件,就没的穿了。”
她眼睛难受酸涩,不由得在他衣襟处蹭了蹭脸。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她是他的妻子啊!
谢芳华知道他心里应该是极其难受的,他一定不希望自己和秦钰弄成这般样子,从小到大,小打小闹就算了,涉及到家国天下,百姓社稷,他从来就没想过去颠覆去搅动去破坏。但即便他这般难受,还是敏感地注意到她心下不好受,用这样的方式来宽慰她,给予她肯定。
秦铮笑了笑,伸手抱住她。
谢芳华眸光爬上一丝湿意,点点头,上前一步,将身子偎进他怀里,点头,“好。”
“好吗?”秦铮低声问。
谢芳华看着他,一时没言声。
秦铮也慢慢地转过头来,伸手轻轻地摸她的脸,将她微微散乱的发丝捋顺到她耳后,语气平静,“我希望我的妻子,无论什么时候,除了我外,心湖都是封死的,外界一丝一毫的干扰都到达不了她的心底,不受牵制,不受影响,不受谋算,只一心对我。”
谢芳华转头看他。
“这湖面就相当于我们的心湖,别人放一颗珠子,或者一块石头,激起或大或小的水泡和水花,这颗珠子或者这块石子还会起串联的连带反应,将平静的湖面荡漾开来,打破除了心以外的一切平静。”秦铮声音不高不低,话音一转,“可是无论是多么大的石头,也不能一下子就打到湖底,相对于表明我们肉眼看到的这些波澜,湖底很深,底下平静的不起丝毫波澜。”
谢芳华看着那一刻珠子串起一溜水泡,水花四溅,分外好看。
平静的湖面连续起了好几个水泡,溅起一溜的水花。
秦铮忽然伸手,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颗珠子,投入了湖里。
谢芳华也跟着他的视线看向湖面,春末夏初,湖面一潭碧色,微风吹来,波光粼粼。
秦铮停住脚步,看着湖面,一动不动。
谢芳华抬眼看他。
走了一段路,来到廊桥水榭,秦铮步履一拐,进了水榭。
谢芳华被她拽着手,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低着头走着,心里想了许多,又仿佛什么也没想。
秦铮抿着唇,一言不发,神色一改早先的怒意铁青,平静至极。
秦铮和谢芳华出了正院,向落梅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