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蛋睡了一觉醒来,看见顾默默还在做手里的针线活,乖乖的躺着没动,软软的叫了一声:“娘~”
顾默默停下手里的活计,也幸亏她有前世的所有记忆,因此做什么都很顺手。她轻快地帮臭蛋穿好衣裳,给他喂了点准备好的温水喝,再接着抱他出去解手。弄完这些顾默默回到西厢房,把臭蛋放在炕上开始叠被子,收拾东西。
按理顾默默是长媳要住在东厢的,可是婚后不久就被杨秋娘说的,和牛承祖换了屋子住到西厢。顾默默边忙活边摇头,就是太好说话了,才被杨秋娘慢慢的肆无忌惮的欺负。
明明杏花村里的人多一半姓陈,和陈宝珠或近或远都是本家,偏偏自己的前世不会依靠。别的不说,东隔壁的九外(ei发四声)爷和陈宝珠的爹,是一个爷爷的堂兄弟。斜对门的里正陈明德和陈宝珠更亲,他们两是一个爷爷。陈宝珠的爹是老大,陈明德的爹是老三,可惜陈老大一辈子就只有宝珠一个闺女。
顾默默收拾好,抱着臭蛋出门,先去了隔壁九外爷家。
“九外爷,九外婆在家不。”顾默默站在院门口扬声问道。
“大壮媳妇来了。”屋里出来一个四十余岁的中年妇人,高个、身体偏瘦,上穿着驼黄色斜襟夹襦下裙是靛蓝色,看着特别精神。一头黑发不见白的,整整齐齐的盘紧,拿布巾裹了。
她打起帘子笑呵呵的说:“快带臭蛋进来。”
顾默默认识这就是九外婆了,一个特别爽利的妇人。她抱着臭蛋笑着屈膝行礼说道:“臭蛋醒了,我带他出来转转,多见见人兴许能早点学会说话。”
“你早就该这么想了。”九外婆高兴地很,她的性子黑白分明,早就看不惯杨秋娘一面要脸皮,一面专做不要脸的事。更何况顾默默和臭蛋才和她有亲。
顾默默跟着九外婆进了屋子,发现九外爷也在。他正坐在炕下的小板凳上,编密实的蒲草鞋。顾默默一看就知道,这是给冬天准备的。
“九外爷万福。”顾默默继续抱着臭蛋屈膝。
“起来吧,就你讲究这些。”九外爷没抬头,继续忙着手里的活计“这两天我有功夫,给你和臭蛋一人打了一双草鞋,待会你回去记得带上。”
“嗯。”顾默默笑着应道,没法说谢谢。因为自从九外爷第一年,发现顾默默鞋烂了没得换,先是九外婆给了几双旧鞋。然后每逢换季,九外爷都会随手帮顾默默打一两双。这几年顾默默都不知道穿了多少。
虽然不说谢谢,但是这份恩情顾默默牢牢地记在心里。
九外婆喜滋滋的端了一个粗瓷茶碗过来说:“你月娥姨中秋节来看我和你九外爷,带了些干枣,九外婆拿红糖泡了,你和臭蛋喝喝看。”
九外婆口中的月娥,是她的大女儿,已经嫁人还有一个五岁的儿子。臭蛋没少穿人家的旧衣服。
“嗯。”顾默默笑着点头。
“就要这样才对,”九外婆笑着说“等会我去给你们年俩拿点吃得出来。”
“不用了,九外婆我在家吃饱的。”顾默默心里真的为这村人的淳朴感动。原来的顾默默做月子时,吃的几次红糖鸡蛋都是九外婆端过去的。
平常也会偶尔煮个鸡蛋塞给自己给臭蛋补补。
“我现在想通了,他们再苛刻我,我就豁出去脸皮跟他们闹,看谁到底不要脸。”
“早就该这样了”九外婆高兴地说,说完又有些奇怪“以前我劝你多少回你都不听,这回怎么想通了?”
顾默默苦笑着摸摸臭蛋细瘦的小手说道:“以前我总想着‘家丑不可外扬’再者家和才能万事兴。谁知道这次……”
顾默默沉默下来,九外婆摸了摸顾默默怀里,臭蛋小小的身体,说道:“这次害苦了臭蛋了。”
那样小的孩子细细瘦瘦一点点,烧的通红的吐白沫翻白眼,可怜呀。
“我不知道谁教的,牛承祖会一脚把臭蛋踢到河里。我好不容易抱着孩子回家,谁知道……”
谁知道那两口子,竟然有意无意的拖时间。
“哼!他们两个烂心肠的,是看大壮一去三四年没有音信,起了歹毒的心思。”九外婆愤恨的说道。
顾默默看着趴在自己怀里,安安静静的臭蛋,无奈的说:“我原想着,不管怎样臭蛋总是公公的亲孙子。”
“哼,人要是坏了心肠,还管什么孙子,亲儿子也……”也能不肯出银子让去送死。不过这话没说完被九外爷打断了。
“好了,大壮是去守国门,有什么不对?一个不去,两个不去谁来保大治的江山。”
这个话题不好说了,因为前几年朝廷征兵驱除鞑子。九外爷原想让自己的儿子陈明信,跟牛大壮一起去的。结果九外婆以陈明信是独子给拦了,当时九外婆还想让牛三旺出银子,免了牛大壮的征召来着。
顾默默看着情形不大好,笑着说:“反正上次要不是菩萨保佑,臭蛋就没命了。我想通了,谁不让我们娘两活下去,我就跟谁拼了。”
九外婆不住地点头:“早该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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