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昊这么一说,反而心里踏实了,这人是个干才,一定要好好提拔利用。
“按照这个方案改革,盐商在缴纳税款后便可自行运销。很明显,北疆盐价低。南方盐价高,如果大宗贩运,利润必然可观,我敢保证,必然有盐商会想着去南方销售,一方面来说,他已纳过税了,不属于私盐。另一方面来说,江浙两省和我们有税收互相减免政策,如果他去这两省销售,必然会冲击当地盐商利益。江浙盐商不能获取北疆利益已吃了亏,若再冲击他们本身的地盘。岂非难以容忍?如果不是江浙两省,而去其它各省,被当地当做私盐贩子抓住,北疆将何以辩解?难道眼睁睁地看着盐商被抓而不理会吗?如果这样。对巡阅使的威望是不小地打击,如果管了,北疆和南方各省势必起利益冲突,对巡阅使也不利。如果我们禁止盐商贩卖到南方各省,似乎又违背了自由贸易的前提,无异于自欺欺人,这如何是好?这就好比有利润可赚却强迫别人不能赚一样,是压迫商人。”
“这……”秦时竹一时语塞。资本主义的经济精髓就是商品和资本会自动趋向于有利可图地场所,强力禁止只能催生走私,更加不利。
秦时竹想了一会,没有想出特别好的主意,此时大家已经开始往回走了,正在秦时竹心烦意乱之时,迎面出现了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的两个人。飞一般地朝这边跑来。
眼看这两人越跑越近。警卫们赶紧拦住,领袖安危是第一要紧事。那矮矮的胖子一看别人用枪口对着他。急了,赶紧喊:“郑处长,我是金实保啊!”
郑昊已经看清了,对秦时竹说:“巡阅使,这人是经营此处盐场的盐商,姓金名实保,大概是听说您来了来求见地。”
“既然这样,就让他过来吧。”秦时竹一示意,警卫们移开枪口,这两人就赶紧走了过来。
金实保走到秦时竹面前,又是打拱,又是作揖,嘴里连声说:“小民金实保参见巡阅使大人。”身上穿着绸衫,脸上挂出一副谄媚的笑容,胖胖的脑门上渗出细微地汗珠,估计是刚才一顿猛跑导致地。
看他这副做派,秦时竹心里就有三分不喜,问道:“你是本地的盐商?”
“是,是,此处盐场就是小民经营。”金实保连声说,“小民迎接来迟,请大人恕罪,恕罪。”
听他满口“小民”、“大人”,秦时竹皱起了眉头,心里变成六分不喜,当下就说:“现在已是民国,我曾经下过公文,一律不得再称呼‘小民’、‘大人’,你是盐商,好歹也是有头有脸地人物,怎么就忘记了?”
“是,是。我知罪了,知罪了。”金实保已吓得大汗淋漓,巡阅使怎么恁得厉害?赶紧拖过旁边的瘦高个,“这是犬子金正泰,泰儿,赶紧见过巡阅使。”
金正泰走到秦时竹面前,深深地鞠了一个躬,嘴里道:“主席好!”
秦时竹打量了一下眼前地青年,高高的个子,双目炯炯有神,和一般文质彬彬的白面书生倒是不太一样。
“你是人民党党员?”秦时竹和颜悦色地问道,对他的印象比对他老爹的印象要好多了。
“是!”年轻人丝毫没有迟疑,“我是今年六月份入党地,隶属人民党营口支部,另外,我爹也是人民党党员。”
“哦?”秦时竹把眼神转向胖胖的金实保。
“是,是。在下目前就任人民党营口支部第三党小组副组长。”一听秦时竹问起党派,胖子来了精神,挺直了腰板说话。
“你什么时候入党的?”
“我是创始党员,当年‘人民之友’成立后,我就加入了。”
“看不出来你还是老党员。”秦时竹对何峰苦笑了一下,对胖子的恶感没那么多了。
“当时是袁议长介绍我入会地。”金实保解释道,“袁议长是我多年的朋友,平时一直有往来。”
原来是袁金铠的故交,秦时竹点点头,同时又想自己看人是不是有些先入为主了呢?胖子的谄媚是有些恶心,可深究起来,恐怕也不是他的本意,毕竟刚才郑昊也说了,盐商由于需要官府给予的垄断地位,不得不讨好、奉承官员,久而久之就养成了这副德性。虽然革命成功,但社会改造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旧社会的观念、做派、习惯自然而然会流传下来,金实保身上无非更明显些罢了。
想到这里,秦时竹地脸色好了许多:“你这么着急地跑过来见我,有什么要紧事吗?”
“没,没。我刚刚接到消息,说主席来盐场视察盐务,我急急忙忙地就赶来了。按理是应该布置一番,迎接……”
秦时竹对何峰又是苦笑,“没什么,我来不是兴师问罪的,主要来看看盐场的生产情况,顺便和郑处长讨论一下盐政改革,你不用担心。”
“巡阅使勤劳政务,老百姓都有口皆碑。”金实保一听,知道秦时竹没有怪罪他的意思,放心了不少,口里连说,“巡阅使能亲自光临本地盐场,是我等的荣幸,我……”
秦时竹不想听他废话,摆手制止了他,问道:“你说这片盐场是你在经营的,那么我问你,一年能产多少盐?一年利润能有多少?”
“收成好时,每年可产20万担(每担为100斤)左右,至于利润嘛……” 金实保脸上飞过一丝不安的神情,吞吞吐吐地说,“每年大概有20来万吧,不……不过前清官府勒索、报效很严重,到……到我手里的没……没有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