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耍流氓

    明尧回了房间，把草莓放进厨房，然后转身看着跟着他的男人，开口道：“杰克，我们来谈一谈。”

    杰克抱肩靠在厨房门口：“亲爱的，别用这样的表情看着我，好吗？太严肃了。”

    “因为我要和你谈的事，本来就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明尧从他身边走过去，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请你也认真一点。”

    “我很认真。”杰克跟着他，想挨着他坐下，但看见明尧全身抗拒的模样，只得乖乖在另外一张沙发上坐了：“和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很认真。”

    “好，请听我说。”明尧看着他，目光纯净，眼神坚定：“杰克，我不管你对我的心意出自什么心态，是我叔叔拜托也好，你对我有兴趣也好，我只想告诉你一句话——杰克，我们两个，是不可能的。你也别说什么无所谓没关系之类的话，最关键的，你的这份爱，对我的生活造成了困扰，带给我的，不是快乐，而是烦扰，你知道吗？”

    “首先，很抱歉。”杰克脸上还带着笑，但笑意很浅：“可能，我的表达方式有点问题，给你带来的不方便，我向你说声对不去。”

    “不是表达方式的问题。”明尧难得见他这么正经的模样，自然是想一次性把事情说完：“杰克，我的过去，你应该知道一些。已经死过一次的人，很多东西都看清了，也看淡了，原本以为一辈子会背负在肩上的重担，也很轻易地就放下了。当你再回头去看，就会发现，过去的一切，很可笑，也很可悲。杰克，之所以和你说这些，是想让你知道，我的外表可能还是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但是我的心，已经苍老不堪，爱情这些东西，我已经没有兴趣了。”

    “你这意思，这辈子就打算一个人了？”

    “一个人，没有什么不好。”明尧双手交握，手肘撑在膝盖上，表情淡漠：“如果没有你，我的日子会过得更加舒适——杰克，我知道你帮了我很多，整天陪我聊天也是对我心理的一种治疗，我很感谢你，可是，我们做朋友可以，但是，如果你想要的是另外一种更深层次的关系，抱歉，我给不了你。这不是敷衍，而是我的真实情况。你能理解吗？”

    “明，真的一次机会也不能给我吗？”杰克的眸子，深情满满。

    明尧不忍看他目光里的柔情和期待，别了眼，沉声开口：“杰克，如果能和我保持适当的距离，我们可以做朋友。可是，如果你执意如此，我们真的连朋友都没得做。过一段时间，我会离开这里，你想让我消失得无影无踪吗？”

    杰克的脸上有了焦急之色：“你要走？吕知道吗？你要去哪里？”

    “本来，这里的生活很惬意，我很喜欢，准备呆一辈子的。可是，杰克，是你，让我不得不离开。”

    “明，你别这样。”杰克举起双手，做出无奈放弃的动作：“如果真是这样，我愿意做出退步。明，我们先做朋友，好吗？”

    “做朋友是可以的。”明尧点头：“但是，你的言行举止，我希望你能注意。”

    杰克笑笑：“好，我会注意。现在，你去休息一会儿，我去和厨师吩咐一下，等会吃午饭。”

    明尧冲他点点头，上楼回了自己的房间。

    难得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时间，而且貌似这一次杰克不会来打扰，明尧休息了一会儿，想了想，拨了凌皓北的电话号码。

    凌皓北正在往安好家里去，听见手机响了，拿起来接了：“谁？”

    “皓北，是我。”明尧觉得，既然安好说凌皓北知道了，那么，他主动和凌皓北说一声，也是应该的。

    凌皓北手一抖，手机差点扔了，方向盘也歪了：“你，你是谁？”

    “你在开车？”听到刺耳的刹车声，明尧有点紧张了：“皓北，把车子靠边停了。”

    凌皓北深吸了一口气，把车子停了，这才开口：“明尧，真的是你？”

    “听出来了？”明尧轻声地笑：“对，皓北，是我。”

    “你没死？”凌皓北忍不住爆了一句粗：“靠！这是怎么回事？你开这么大的玩笑有意思吗？”

    “没开玩笑。”明尧苦笑：“我是真的自杀了，只是，没死成。”

    “你……”凌皓北语气顿了顿：“对不起，我说话有点直……”

    “没事。”明尧了解他的性子，自然不会介意：“皓北，我就是跟你说一声，其他的也没事。”

    “楚翰知道吗？”从震惊里回神，凌皓北关心的，也是这件事。

    “没必要让他知道。我现在是死是活，跟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明尧的态度很坚决。

    “但楚翰的日子，似乎不太好过。”凌皓北也没打算多管闲事，他和安好不一样，安好想得多一些，但在凌皓北看来，别人的感情问题，他没必要去插一脚。

    “皓北，还是那句话，他是死是活，跟我也没关系。、”明尧语气里没有什么波动，透着平静和淡然：“皓北，你去忙吧，小心开车，我挂了。有事的话，打这个电话联系就好了。”

    凌皓北挂了电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缓缓启动车子，朝着安好家里的方向而去。

    到了安好家，他也不拿钥匙开门，直接摁门铃。

    来开门的是小青，凌皓北看周围没人，飞快地在小青脸上亲了一口。

    小青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慌忙去看厨房里的安好，见安好没注意，这才摸着脸看向凌皓北：“不能这样……”

    凌皓北偷香得逞，心情大好，换了鞋子进来，朝他挑挑眉，晃荡着就朝厨房过来：“安好，跟你说件事。”

    安好正忙着呢，头也没回：“怎么了？”

    “明尧给我打电话了，他没死。”凌皓北靠在厨房门口，小青从他身边过去的时候，他还故意挤了挤人家。

    安好的动作一顿，接着叹口气：“我知道了。”

    “你知道？”凌皓北想起那天在网上的对话，问他：“视频了吗？”

    “没有。”安好摇头：“也是打电话。”

    “这事儿，还真有点悬疑色彩。要我说，明尧这一招，可是够狠的。”

    “皓北，你说，这件事，要不要告诉楚翰？”安好为难的，是这个。

    “告诉楚翰？为什么？”凌皓北反问。

    “两个人之前那么折腾，而明尧之所以选了那种方式离开，也是因为爱而不得。可现在，事实证明，楚翰是爱着他的，既然明尧没死，为什么不告诉楚翰，让他们两个重归于好呢？”

    “你想太简单了。”凌皓北冷静地分析：“不是我泼你冷水，明尧这个人，你别看他挺温和的，其他，该狠起来的时候，他也绝不含糊。这一点，从他经营娱乐公司就能看出来。我也是生意人，这方面，我比你了解得多一点。安好，既然明尧不让告诉楚翰，那么，即使你告诉了他，这件事也不会有什么改变，他们两个，以后估计是不可能了。”

    “为什么会这样？”安好不解：“明明，他们是互相爱着对方的啊！”

    “明尧心里怎么想的，你知道吗？”凌皓北摇摇头：“楚翰害得他没办法活在这个世界上，要去自杀，你觉得，就因为现在楚翰后悔了，明尧就要回来，对男人来说，这种丧失尊严的事情，明尧还会做吗？”

    “可是，明尧那么爱他，在爱情面前……”

    “这个问题，我们不讨论了。总之，我是不会透露给楚翰这个消息的。安好，你最好也别去管这个闲事。他们两个人以后怎么发展，那是他们自己的事。”

    安好不说话了，小青在一旁默默做事，根本就不开口。

    凌皓北转移了话题：“安好，我看叶宋也没什么事，不如，我就接青宝回去呗？”

    小青一听这话，赶紧看安好。

    安好啊了一声，这才从明尧的事情里回过神来：“让他再住两天吧。我上班，叶宋中午没法吃饭。”

    凌皓北看了小青一眼：“叶宋呢？中午吃饭还不好说吗，我让人给他送过来。”

    “小青回去也没什么事啊，他带了书本，在这里也能学习。”安好也是不舍得让小青走，这才住了一天，凌皓北就催了，怎么说，这才是小青的家。

    “在这里也没人辅导他，到时候开了学，我担心他成绩还是上不去。”凌皓北的理由，冠冕堂皇的。

    一提成绩，安好就没话说了，他肯定也是希望小青学习能出类拔萃的。

    叶宋从房间里出来，看见凌皓北，打了个招呼：“凌哥你来了。”

    “叶宋。”凌皓北冲他点点头：“中午吃饭的问题，包在我身上，我的意思，把小青接回去，你没什么意见吧？”

    小青又赶紧求救似的看向叶宋。

    叶宋扯扯头发，他自然是巴不得小青赶紧走的，但想想之前自己答应了他什么，也不好开口：“凌哥，你不是说让小青多呆两天吗？再说了，你整天上班，也够忙的。”

    凌皓北见他突然改了主意，不由得有些奇怪：“是吗？你的意思，不想让他走？”

    叶宋只能继续口是心非：“再呆两天吧，我也有个伴——谢谢凌哥了。”

    他这叫先发制人，凌皓北还没说什么，他就先谢上了，弄得凌皓北也不好再坚持。

    “也行，那这事儿就过两天再说。”凌皓北走过来，拍拍叶宋的肩：“让他俩忙吧，咱去客厅坐会儿。”

    小青这才松了一口气，帮着安好去做饭了。

    凌皓北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急切，这才一天，他就想把小青接回去——说真的，他有种感觉，这孩子，必须得放在自己身边，他才有安全感。

    再说了，一天不见，他也想得紧：“叶宋，怎么回事啊？”

    叶宋肯定不会说实话，这个时候，只能把问题往安好身上推：“凌哥，你想啊，小青这才来了一天，你就迫不及待地要接走，要是安安起了疑心，怀疑你的动机，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凌皓北想想，这话也的确有道理：“安好应该不会多想吧？”

    “你想不想让安好知道你喜欢小青？”

    “暂时没这个打算。”凌皓北摇头：“但以后，他肯定是会知道的。”

    “在他眼里，小青就是个孩子。”叶宋说了这话，心里有点酸溜溜的：“凌哥，要是让他知道了你的心思，估计，后果不堪设想。毕竟，小青也不大，安安对他又寄予了很大的希望。”

    凌皓北点头：“这倒也是。算了，住两天就住两天。实在不行，我也在这儿住算了。”

    “凌哥，你要真有这个打算，我估计，你也就是睡沙发。”叶宋给他分析：“你想啊，安安知道你是gay，不可能让你和小青睡，我呢，身体还没好——你说，你不睡沙发，睡哪儿？”

    凌皓北一听：“那还是算了吧，一点儿便宜沾不着，我还得弄得腰酸背疼的。”

    “就是啊，也不急着这两天，凌哥，我可是看好你的。”叶宋微微勾唇一笑：“你来，我送你样东西。”

    两个人偷偷摸摸进了主卧，等叶宋把东西拿出来，凌皓北见怪不怪：“就这个？”

    “你用过？”叶宋挑了两样出来，其余的都推给凌皓北：“这两样我留下，其他的，你都拿走吧。”

    “我那店里，什么东西没有？”凌皓北根本就看不上眼：“你喜欢的话，我让他们给你送点过来，比这些个高级多了。”

    “你不早说！”叶宋一脸心痛：“花了我好几百块呢！”

    凌皓北就笑：“怎么，安好喜欢这一口？”

    “不是。”一提这个，叶宋就有点沮丧：“我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反正就是试试。”

    “挺有情趣啊。”凌皓北摸着下巴，啧啧称赞：“小青要是有你这么懂事就好了。”

    “你得有耐心啊！”叶宋给他出主意：“心都还没拿下，你就肖想人家的身子啊？太操之过急了。”

    “嗯。”凌皓北点点头：“这个我知道，我这不正努力着呢吗。”

    “真不要？”叶宋又把东西收回来，一边收拾一边嘟囔：“凌哥，你那边有什么好东西，记得给兄弟一份啊，也省得我花钱买了。”

    “看你小气的，现在都当了老大了，还装穷？”

    “我还没挣什么钱呢。”叶宋收拾完了，把东西藏起来，拉着他往外走：“都是用的我家安安的钱，我家安安挣点钱，容易吗？”

    “我倒是想找个人替我花钱，可人家也不领情啊。”凌皓北朝着厨房看了一眼，叹了一口气。

    “慢慢来，早晚都是你口里的肉。”叶宋安慰他。

    两个人各怀心思的，饭桌上一个人盯着小青，一个人盯着安好。

    安好和小青都没有察觉，专心吃饭，安好不时给小青夹菜，也给叶宋夹，反正挺忙。

    小青知道自己还能住两天，心里高兴，一张小脸上神采飞扬的，看得凌皓北心痒难耐的，当着好几个人的面，差点就忍不住，想上去亲一口。

    临走的时候，凌皓北拦住了安好和叶宋：“你俩就别去了，让小青送送我就行。”

    “顺路送你。”安好解释：“我们是去散步。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呢。”

    凌皓北咬牙：“你就非得把实话说出来？”

    几个人换鞋出了门，安好才说：“不说实话，你都不让我们出门了。”

    凌皓北本来准备着跟之前一样，把小青留下，在车里偷个香什么的，结果没戏了：“算了，你们一家人去散步吧，我孤家寡人一个，反正也没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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