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大敌的压迫感,大气都不敢喘。
华夫人不敢触这个霉头,可事总得有人解释,她来说还可以占据些有利的局势,正要开口,婢女间传来一声低低的惊呼……
屋里头,沧笙倏尔自己慢慢坐了起来,有点迷茫的模样,揉了揉眼睛,紧接着便一抬头看见了虞淮。
她的眸光不似往常的清明,倦倦的,像是蒙了一层水雾。瞧见他才稍作一亮,趿上鞋子,起身后便目不斜视朝他行去。
虞淮的面容还是不受控制僵硬地寒着,看着她一步步地走近,安然无恙的模样,被恐惧攥紧的心脏似乎这才慢慢摆脱了禁锢。可即便是残余的感触也叫人不敢回想,就像猝死过了一次,浑身上下依旧麻木般的疼着。
沧笙走近,浑似并没有察觉到周围有人。双手伸出,环抱住了他的腰身,闭着眼喃喃道:“夫君,我好困,可是我认床,在这里睡不安稳。”
当着长辈的面这样,十分的不成体统。
婢女与小厮都低下头去不敢看,华夫人不吱声,将存在感降到最低。
虞淮嗯了一声,将人打横抱起来,护进怀里,声音低柔地近乎小心翼翼:“我这就带你回房。”
周禾立在那,目瞪口呆,目睹着虞淮将人抱出了院,脸都快要烧着了。这……这还是那个像谪仙一样,温和且矜贵的虞淮公子吗?
虞淮见她似乎又睡过去了,心里头担忧地像是裂开一块般,却也不便随意出声唤醒她。将人放在床上安置好之后,便吻了吻她的额角,坐在床沿,安抚般摸上她的肚子。
见她终于有了些反应,轻声问她:“你可是哪里不舒服吗?能不能告诉我?”
沧笙摇摇头,还是迷糊的样子,抱着他抚摸她面颊的手蹭了蹭,含糊道:“没有呀,我就是犯困,你陪我睡一会好不好?”
若能跟着个能接受她开口说话事实的人,那么这些问题都能迎刃而解了。
“你都将我捡起来了,就将我带回家吧。”沧笙为自己交了大运而欢欣着,见他不语,自个主动提及此事。又怕语气太过激动笃定,引人不满。到这生生转了个弯,压低两个调,改作商量:“成吗?我可是石头仙,不会害人的。”
“石头……仙?”
毕竟刚与人接触,沧笙辨不出太高深的情绪,只以为他在唤她,矜持笑了:“你叫我沧笙就好。”
……
从九灵泉回来,虞淮身体明显转好了许多,连着大半月都没再抱病,面色都红润了几分。
老夫人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不惜自降身份,亲自上门重金犒赏大夫,盼着这位“神医”能有一二神方,救一救虞淮。
大夫瞧得出长辈的用心,连连叹息着婉拒了:“公子身体渐好,兴许是远离京城浮华,心境明朗所致,在下并未做何特殊之用。至于老夫人所说的续命之法,在下当真是……无能为力。”
一个病重无药可救的人身体毫无缘由突然转好,老夫人想到回光返照,极喜掉落到极悲。从大夫那回来,独自在佛堂枯坐一夜颂佛。
……
数日后,书房内,虞淮一如往常靠在椅上看书。
他身子不好,甚少外出,多是在家看书,沧笙跟他跟得久了,也发觉了这一点。“躺”在他的身上,醒来后无所事事,不会闹腾,视线只盯着书看。
虞淮一目十行,沧笙目不识丁,初时只当看鬼画符,原也和谐。后来书看得多了,瞧出些兴致来,在虞淮想要翻书之际,忽而出声道了句等等:“这个这个,第六列第二字,读什么?”
虞淮听她吱声,知她这是睡醒了,并不觉得被打搅,耐心答道:“读一。”
“一?”沧笙刚睡醒精神好,思维天马行空,在他脖子上拱了拱,“你快瞧我身上,是不是有好些‘一’字?八成我以前也是颗有文化的石头!”
虞淮顿了顿,忍下笑,顺着她的话握着玉仔细瞧了瞧,像是哄幼童一般,用赞扬的语气轻声附和道:“不仅有“一”还有“井”字,着实不一般。”
沧笙被夸得顺心,忙问:“‘井’字在哪儿呢?”
虞淮拿指点了点玉上横七竖八的划痕中,有稍微中规中矩些的两横两竖交叉:“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