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快别说了,自从我怀了身子,你姐夫总是逼我吃这吃那,我说不吃,他还跟我生气,这见天儿的补,我能不变成这样嘛。你看着好了,等我真的发福,不可收拾的时候,你姐夫又该嫌弃我了。”
虽然她的话中不乏对赫峰的不满之言,可是满满的幸福感洋溢而出,谢嫮看着姐姐这样,心里也是欢喜的,觉得谢莘的肚子很好玩,就坐在那里一个劲的摸她肚子,竟然还真给她感觉到了一点点些微微的胎动,更是惊奇的不得了。
赫峰晚上下了值,就直奔侯府,给云氏请了安,就和谢韶凑到一起说话去了,云氏忙着整理东西,就留着他们几个小的坐在花厅里。
谢嫮小声的问道:“先前娘亲在,我没敢问,那个罗姨娘去哪儿了?”
谢韶和谢莘对视一眼,然后谢莘才在谢嫮的耳旁小声的说道:
“她被爹写了休书送走了,事实上,你和娘去了扬州,爹就不在府里住了,那个罗姨娘凶悍的很,在府里处处树敌,谁都被她骂过,这一年里,爹爹也不管她,若得罪了谁,犯了事就全权交给老太太家法处置,前儿罗大人被当朝罢了官,押入了天牢候审,爹爹就回来去见了罗姨娘,说了什么我们不知道,不过,第二天,罗姨娘就给送出了府。”
谢嫮听谢莘说的这般轻松,也知道事情绝对不会像她说的那般容易,谢靳这一年里做的事情,完全颠覆了他的形象,如今又升了官,成为吏部四司之一的司正大人,更是一手策划了罗大人的衰败,谢靳的这等心性,上一世是没有显现出来的,谁知道,这一世只是一个偏差,就一个人发生了这样的巨变,谢嫮在心中颇有些忧虑,究竟他们二房能走多远呢?这个不是长子嫡孙,处处不受宠的二房,到底能走到何种地步呢。
***
重新修葺过的二房院子看起来耳目一新,谢嫮的院子仍旧叫巽芳居,并没有改名,这日她坐在房里看账本,福源楼积累了一年的账本,可不是三天两天可以看完的。幸好谢嫮有耐性,坐得住,再加上外头天寒地冻,屋里烧着地龙,暖和的很,她正好得了个借口,躲在房里不出门去。
好不容易遇上个天晴,花意竹情强拉着她出门晒太阳,怎么都不许她继续在房里待着了,谢嫮无奈,只好裹着细绒貂毛毡子出门去,正出了院子,花意冒失的撞上一人,两人均被撞得后退,竹情扶住了花意,暗道了她一声莽撞,看了一眼被她撞的人,竟然是一年前被谢嫮赶出巽芳居的涵香。
涵香原本被一个丫鬟撞了,正要发火,可定睛一看,丫鬟后头站着的是谢嫮,面上就颇有些不自然了,赶忙屈膝对谢嫮行礼:
“五姑娘好。”
谢嫮没有说话,只将一双素手探出了绒毡子,涵香的视线正好落在那双手上,只觉得莹润光华,青葱倒尖,再没有比这双手更漂亮的了,谢嫮对她抬了抬手,就算是叫她起来了。
涵香站起了身,谢嫮从上到下将她打量了一番,目光落在她发间的那两支点翠金凤簪上,把手收回毡子,放在手炉上,出声问了一句:
“最近怎么样?”
涵香没想到谢嫮还愿意跟她说话,一时愣住了,还是花意咳了一声,她才反应过来,说道:
“啊?是,奴婢最近……还是那样。劳姑娘惦记了。”
谢嫮瞧她这样,终是没忍住叹了口气,走上前去,谢嫮这一年里长得挺快,从前比涵香矮了一头,如今竟然能与之比肩了,可想而知将来的身量必定修长婀娜。
只见谢嫮的目光始终盯着涵香头上的那簪子,良久后才幽幽的说了一句:
“你我主仆一场,有句话我就直说了。凡事不要贪心,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涵香听了谢嫮这句话,脸色巨变,突然就面如死灰来了,一双手下意识的抚上了发鬓,咬着下唇,谢嫮说完话,就要离开,却不料和涵香擦肩而过之时,她突然又开口了。
“命里没有的东西,还不许人争取了?姑娘说的倒容易……我偏不信。”涵香说完这话,突然抬起了头,没有转身,只是将头往谢嫮那儿看了一眼,然后就飞快的转过头去,埋头冲入了寒风,那背影,说不出的决绝。
花意等她走远了,才凑上来说道:
“姑娘别跟她说了,她攀上了高枝儿,听说过段日子,三老爷就要抬她做妾了。如今她在府里也没有下人敢跟她为难了。”
谢嫮没有做声,只叹了口气,摇摇头,说道:
“什么高枝儿不高枝儿,都不知道的事,我只一句话,你们既然跟了我,那就必须爱惜自己,今后我绝不会亏待你们,若是谁不自爱自重,那……也不必留下。”
花意和竹情对视一眼,慌忙对谢嫮跪下,说道:“是,全听姑娘的。”
谢嫮把她们扶了起来,又看了一眼涵香消失的方向,心中五味陈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