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回过头去想,她实在不明白,她到底是爱上这个男人哪一点,怎么现在看来,他非但不英明神武,反而愚蠢得不可方物!曾经沧海,这些年她究竟是怎么坚持过来的,连她自己现在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只是因为他替她挨过一刀,只是因为感激么?!
如今看清了他的真面目,过去以往的种种美好,瞬间灰飞烟灭,眼前的男人不仅让她觉得愚蠢,甚至狠毒得让人觉得丑陋不堪!
“你给我闭嘴!”对上她咄咄逼人的叫嚣,楚斯寒额头青筋突了又突,握紧双拳愤怒难掩,一字一句从牙缝间挤出:“我不允许你侮辱萱萱!”
“呵……果然很愚蠢!苏恩萱在你心目中是善良的女神,可在我心目中就跟我在你心目中一样的蛇蝎心肠!”冷笑了声,她刚要抬眼的时候,黑影一闪,楚斯寒已经怒不可揭的抬手朝她脖颈上掐了过来,伴随而来的还有男人嘶哑的怒吼:“你给我闭嘴!”
脖颈上一紧,她微微抬眸,晶亮而镇定的猫眼落在他狰狞的脸上,突然觉得这个男人是从未有过的陌生而讽刺,轻扯了扯嘴角,她戏谑的挑眉,艰难的开口:“怎么……你想……掐死我替你们的孩子报仇吗?别忘了……我死了……你可是要下来陪葬的!陪我这个狠毒的女人一起死……”
掐在脖颈上的手收紧了几分,颤抖的手和她血脉上的脉搏贴和在一起,对上她死不悔改的眼神,他几近疯狂:“苏念卿,你这个狠毒的女人!我当初就不该救你!我若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让你有机会害死我的孩子,还连累萱萱受苦,我绝不会挺身而出!替你这种女人挨那一刀,才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愚蠢的事!”
“我突然觉得很庆幸,没有爱上你这种狠毒的女人!”在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的时候,他突然松手,厌恶和愤怒交织在那张脸上,“要死,你去死吧!我就算倾家荡产一无所有,也不会和恩萱再分开!我等着看你这种恶毒的女人下地狱!”
“不用等了,我现在就已经在地狱了!”冷冷扬起唇角,她微微转头扫了眼一旁桌子上削水果的刀子,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骄傲的扬眉迎向楚斯寒的愤怒和怨恨,妖媚的扬起红唇,一把抓过桌子上的水果刀,在他错愕的眼神里,狠狠的扎在了胸口!
剧烈的疼痛一瞬间从胸口的痛觉神经爆炸开来,握着刀子,她忍着刺骨的痛,拧着眉抬眸,暗黑的猫眼光芒渐退,看向他的眼神却依旧骄傲而倔强,甚至可以说,还带着一股决绝的孤勇,仿佛要以此斩断所有的一切牵连。
“你……”来不及阻止,她已经一刀扎进了胸口。
在看到猩红的血从灰白的病号服溢出,他突然惊慌了起来,昂藏的身躯微微一震,双腿不自觉的轻颤着!
他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做,有些东西来得太快,由不得他抵抗,握紧拳头,他冷冷的看着她,最后的冷静皆因为她这一刀子而消失殆尽!
“你以为,你这样做我就会原谅你么?!”眸光轻颤,他冷哼了声,紧张的按下一旁的医护呼叫器!
他不知道她是哪里来的勇气,只是从未看到过她这个样子,决绝倔强得几乎撼动他的执念。
不知道是因为疼得想哭,还是真的觉得心酸,她咬着牙忍着覆上眼眶的泪水,这种时候都不愿让自己看起来那般软弱。
“楚斯寒,倘若爱上你是错的,那么我今天所受的这一切,足够偿还欠你的,从此以后我苏念卿再不欠你任何东西,你也没有资格再来伤害我!”刺痛密密麻麻的在身体里蔓延,她隐隐觉得呼吸开始变得沉重而疼痛,一股凉意从头蔓到四肢,冷得她禁不住颤抖!
“我再重复一遍,苏恩萱不是我推下去的!如果她再找我茬,我不会再看你的面子处处忍让,我忍……并不代表我就好欺负!”捂着不断往外溢血的伤口,她戏谑而苍白的扯了扯嘴角,看向他的眼神隐隐多了几分解脱,几分讥嘲:“你最好一辈子都别后悔!”
微微喘着气,她愣是倔强的忍着疼把刀子拔了出来,重重的扔到地上,刀子啪一声落地,滑了几步远。
这时,慕亦尘恰好推门进来,瞥见地板上沾着血的刀子,顿时心头一凉,猛地抬头看向病床上捂着胸口满身血迹的身影,俊脸一慌,颀长的身影飞奔了过来——
“念念……”替她捂着伤口,他冷冷转头瞪着一旁手无足措的楚斯寒,阴郁而犀利的眸光从他身上扫过,俊脸再难维持那一贯的冷静和自制,沉声低吼:“你给我滚出去!滚——”
转过头,他紧张的看着床边脸色苍白的苏念卿,心疼得说不出话来!
这会儿赶到的医生鱼贯而入,确认要进行紧急手术,急急赶来的慕亦澜忙把一旁担忧不已的慕亦尘拉开,拍了拍他的肩膀,跟着医生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门口,楚斯寒隔着一段距离站着,不敢靠向门边坐立不安的身影,又不能就这么离开,只能安静的候着。
直到手术室的灯关闭,他才挺直身走上前,慕亦尘焦急的看着推门出来的慕亦澜,懒得搭理身边的人,急急的问:“姐,她怎么样了?伤得严重吗?!”
“还好伤得不重,刀子没扎进心脏去!缝了五针,等麻醉药过去后应该会醒过来!”转头,慕亦澜板着脸严肃的看着面前的两个男人,厉声质问:“刚刚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就出事了,你们两个是不是给我解释一下啊?!”
“刀子是她自己扎进去的……”看着自己的小姨,楚斯寒嘶哑着开口,收回视线的时候恰好碰撞到慕亦尘冰凉而锐利的眸光,让他都不觉背脊一阵发凉!
“她自己扎进去的?不是你下的手吗?她怎么会这么傻,自己捅自己一刀?当我们医生太闲没事做是吧?!啊?!”
“小姨,不是我……”面前的两个人,一个是舅舅,一个是小姨,却是两个人都不相信他说的话,而他也不擅解释,三个人之间就这么安静了下来。
这会儿,他突然有些明白,刚刚苏念卿为自己辩解时,那同样不被人信任的无奈和苦涩。
“是不是你,你自己心里清楚!”冷哼了声,慕亦澜转头冷冷扫了楚斯寒一眼,气得无话可说,转身就走。
“这里不需要你,你走吧!”推门准备进去的时候,慕亦尘顿了顿,背对着他冷声开口,凉薄的声音沁着一丝压抑的冷意。
手术室的门咔哒一声关上,楚斯寒站在门外,张了张唇却突然说不出话来。
这样的结果并非是他想看到的,看到她受伤,他并没有想象的那样开心,更没有报复的快感,胸口像是被人用手捂着,闷得他无法呼吸!
上一刻他还口口声声的让她去死,下一刻她真的把命抛回给他,真的命悬一线了,他却再没法高兴起来,固守的理念和想法,在她决绝的做法下,轰然坍塌。
踱着步子缓缓走回病房的路上,他的心再无法平静,刚刚那一刻站在苏念卿面前的冷绝和漠然撕扯着他的良心,脑海里回放着的是她那绝傲而倔强的脸。
一刀子扎在胸口有多疼,他是清楚的,眼睁睁的看着她一刀扎进去,奇怪的是,那一刻,他竟然也仿佛尝到撕裂般的痛楚,感同身受。
其实在她之前,他并不是没有见过其他女人骄傲的模样,可却偏偏没有哪一个是像她那样,明明看起来是那样难过,可又满脸写着隐忍和倔强,明明水雾已经弥漫了整双眼睛,她却还是有办法让它们无法落下来。
眼里饱含着泪水,就连乌黑浓密的睫毛都仿佛沾染上了无边无尽的水汽,沉重而又莫名悲伤。她就那样倔强的瞪着他,决绝得斩断所有关于他的一切。
他们终于划清了界限了,她终于不会再纠缠他了,她终于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了,可为什么他一想起那张倔强的脸,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有什么东西被挖空了呢?
五年,整整五年,她陪伴他走过了青葱岁月里最美好的时光,有过笑声,有过争吵,也有过冷战,他知道自己不爱她,可是在不知不觉间,这个他一向当做替身的女人,却悄无声息的成了他生活中的某个习惯。
习惯……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站在病房门口,他握着冰凉的门把手,深深吸了口气,把刚刚那混乱的心思撇到了身后,他安慰着自己,只是被她扎自己一刀给吓坏了而已,其实并没有什么,是他想多了。
推开门,当他看到病床上朝自己看过来的娇柔女子,整颗心也为之柔软了下来,走上前,他柔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冷峻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容。
“斯寒,你去哪里了?”握住他的手,苏恩萱抬眸紧张的看着他,她知道,苏念卿也在这个医院里。
“我刚刚去找医生了,他说你需要好好休养。”破天荒的,他对她撒了谎。
“哦,那我什么时候能出院?!这里好闷!”靠在他怀里,苏恩萱柔柔的撒着娇,孩子没了她并不伤心,反倒是觉得松了一口气。
只不过早上妈妈过来的时候跟她说苏念卿已无大碍,她还是有些失望,她以为她会吓得又得自闭症呢!
“过两天吧,到时候我联系医生再检查一下,免得落下什么后遗症。”抬眸,他看向窗外,明媚的阳光透过窗帘投射进来,刺鼻的药水味充斥在鼻息间,他突然觉得有些疲惫。
——南宫晚晚《市长夫人》——
夕阳西下,安静的病房里,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闻声,正坐在窗边椅子上翻看文件的男人微微抬头,看清了来人,他缓缓合上文件站起身,低声问:“怎么样了?”
走到窗前,凌子澈转过身倚在窗台上,瞥了眼还在昏睡的身影,淡淡开口:“已经搞定了,那几间报社我已经交代下去了,对于寿宴上求婚的事,他们不会再肆意报道。应该能暂时压制住。”
“没想到他们还愿意卖你面子。”并排靠在窗边,慕亦尘轻笑了声,让凌子澈替他出面做这种事情也是迫不得已,寿宴上的来宾本是严格检查的,却没想到自己求婚的举动太过轰动,被有心人士捅到了报社去了。
为了保护她,他只能暂时把各种传言先压下来,等将来她成为了慕太太,一切就都顺理成章了,他不用再替她担心,慕太太的头衔,足够压制各种流言蜚语。
“不卖我面子,他们怕他们报社会成为我下一个收购的目标。”微微一笑,他转头看向病床上的身影,“她怎么样了?”
“缝了五针,还没醒过来。”心疼的看着病床上的身影,他轻眯起眼,插在兜里的双手紧握成拳。
昏黄的阳光从窗外投射进来,有些微光线落在她脸上,紧闭着眼的娇颜安静得让人几乎察觉不到生命的气息。
瞥了眼椅子上放着的某局的申请审批的文件,凌子澈没好气的看着他,“还没醒过来你竟然还这么好心情的看文件?!”
“我相信她会醒过来。”一句心有灵犀的信任,驱赶了他满心的担忧和紧张。
“一刀扎下去,楚斯寒还真下得了手啊!需不需要我请律师起诉他?这可是涉及刑事的案件呢!”
“不用了,不是楚斯寒下的手,是她自己扎了自己一刀。”
“什么?!她……她自己伤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