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个孝道就压下来了,压得人喘不过气,压得人动弹不得。
不过李邺看似温和,却也不是真的温和,他也有自己的倔强,自然是不肯服软。
屋里一下子静默下来。
太后后知后觉的看着李邺垂眸静默的样子懊恼自己不该这样说话。原本不过是想劝说几句罢了。哪里就想闹得如此僵呢?
许久之后,太后到底是心里叹了一声主动打破了沉默,语气也软了不少:“难道我又会害你?你喜欢陶氏不要紧,可是你却是做得太过了。你自己回头瞧瞧,陶氏让你的宠爱都惯成了什么样了?她如今气焰可是越来越嚣张了。比起刘氏更像是正妃了。且也拿我的话当成耳旁风。”
太后服软,李邺自然也不可能再做出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当下也缓和几分言道:“我看陶氏很好。不管是打理家务也好,还是别的,都是不错的。至于说气焰嚣张——她也是无奈为之罢了。若还像是以前那般,她如何能管家?如何能护住栓儿?”
提起栓儿,太后冷笑一声:“栓儿?你真以为她是为了栓儿好?以前我也这般想,可是后来我才渐渐明白,将栓儿放在宫中,不过是为了她自己罢了。”
李邺全然没想到太后竟会有如此想法,当下一怔,随后又惊又急:“祖母怎和会有如此想法?”
太后却是冷笑一声:“怎么,我说得不对?若不是她将栓儿送进宫,我又如何会因为怜惜而处处厚待她?而她之后又和皇后讨好,你自己说,是存了什么心思?如今就是你父皇,因看在栓儿的份上,也对她多有优待怜惜。你说说,她这不是早算计好了又是什么?”
若是不知情的人听见太后这一番话,只怕是少不得要信几分的。可是李邺是知道始末的,更是见过当时陶君兰几近崩溃的情绪的,所以他自然心中只觉得烦躁和可笑:“祖母,她若是那样的人,我又如何会这般宠爱她?我虽糊涂,却也不至于连真假都看不透。”
“你懂什么?女人的心思复杂,你如何能猜得透?”太后厉声斥道:“你怎么就这么相信她?太给你灌了迷魂汤了不成?”
李邺蹙眉,心里既是无奈又是迷惑:怎么的太后对君兰就有这样大的偏见?
“罢了,我自有分寸。”李邺双手交叠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坐,“不管如何,她管家不错,性子也很本分,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让她管家我也是能放心的。而且,她是栓儿的生母,她若是有头脸了,栓儿将来也更有脸面。”
母凭子贵这个道理很实用,可翻转过来也同样很实用。若做母亲都低贱卑微,那儿子自然也就矮了一截。
“不是还有刘氏?”太后微微蹙眉后下意识的便是说出了这句话:“刘氏虽然人不行,可到底有个正妃的名号。栓儿养在她名下,倒是也不会被人诟病。”
李邺闻言,目光陡然凌厉,几乎是斩钉截铁的言道:“此事绝不可!刘氏那人,不配!”
只是这么短短两句话,就将李邺的心思暴露无遗。太后张着嘴嗫嚅一番后,这才将话说了出口:“你的意思是,你想废了刘氏?”
李邺毫不犹豫的便是点头承认了:“这等毒妇,不配为我李家妇。更不配为我子嗣之母。”
“可是……”太后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这历来就没有王爷要废了自己妻子的先例!不过看这里也那副坚定的样子,她却是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最后只能在心中道:罢了,这事反正一时半会的不会成事,还可以慢慢考虑,当务之急是另外一件事情。
于是太后又将话题回转了回来:“你到底打算怎么安置姜氏?”
李邺也是不想再继续那个话题,当下便是配合太后:“姜氏不安分,先冷一段时间罢。”顿了顿,又看着太后的眼睛道:“祖母以后还是不要再插手端王府内院的事情了。对我而言,女人越少越好。否则,后院起火的话,我着实会头疼。最关键的是,若是祖母疼爱栓儿,就不该想着让栓儿走我的老路。陶氏再不好,可是您看在栓儿的脸面上,也别再去踩她的脸面了罢。”
李邺这番话说得不客气,太后怔愣了半晌都没缓过神来。一向孝顺的李邺会说出这一句话,真真是她想不出来的。太后甚至觉得自己是听错了,于是又重复了一遍:“你说什么?”她怎么就听不懂呢?李邺他,又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什么叫……别再插手端王府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