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之生,无常之变;道之灭,无妄之灾。”平冈龙一镇静地在冯晨的右下角,落下手中的那枚黑子应了一手。
一盘棋,惊险刺激,整整下了两个多小时,最终以冯晨输掉两目结束。
“多谢老师指导!”冯晨朝着平冈龙一点着头致谢后,便开始整理着棋具。
平冈龙一伸了伸懒腰,从榻榻米上下来,端起茶杯喝了口,微笑着说道:“冯桑,今天你收官收得不错,要知道,收兵的技巧比战斗的技巧更难。”
冯晨道:“多谢老师夸奖!”
“冯桑,你的棋艺,比起在日本时,进步很大,今天这盘棋,你次次落子各有千秋,说明你的功底增进不少,围棋是需要积累功底的。这就像人生,你扮演的角色检验着你的为人功底,有时还需要听从别人的摆布,什么时候才能走出人生这盘棋局,做一个让自己满意的棋手,还需要你的努力和机遇。”平冈龙一放下杯子,意味深长地望着冯晨说道。
“老师,人生如棋,棋局万变,棋势无定;人生如棋,是一种竞争,也是一种调和;漫漫人生,变幻不定,令人有时也难免举棋不定。”冯晨起身也从榻榻米上下来,给平冈龙一杯子中续了续水道。
“冯桑,我初到上海,除了大日本领事馆里的这些人,一个朋友也没有,当我了解到你在上海文化界很有名气时,我非常的高兴!”平冈龙一端起杯子说道。
“可我知道,自从九一八关东军占领满洲后,你们中国人,不,不,特别是上海人,恨死我们大日本帝国了,不知冯桑是否也是这样?会不会在心里非常恨我?”平冈龙一停顿了一下,喝了两口茶,让着冯晨在会客室里的小圆桌跟前坐下继续说道。
“呵,呵,呵,老师,你想多了。在我们中国有句古话,叫做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纵然是恨你们大日本帝国,也不会恨老师你的,况且学生我崇尚的是安那其主义。”
“吆西,我没看错你这个学生!”中文异常流利,对中国文化颇有研究,从不在说中文时夹杂日语的平冈龙一,拍了拍冯晨的肩膀,突然冒出句日本话。
“冯桑,据我了解,无政府主义在上海文艺界很是流行,你到日本留学前,不是曾经参加过狂飙社吗?可是,此次我到上海,感觉你身上少了些安那其主义的激情。”平冈龙一把茶杯放到圆桌上,在冯晨对面坐下说道。
“老师,当局认为我创办的《文艺周刊》有赤色嫌疑,已经被查封了,我现在已经失业,就连生活目前也很艰难,哪还有什么激情啊!”冯晨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态说道。
“冯桑,要是你愿意的话,可以向我提供一些上海文艺界的内幕消息,你是知道的,我一直致力于研究中国文化,上海文艺界是中国文化的前沿阵地,我需要深入了解他们;当然了,我会付给你一定报酬的,这足够你维持生活。你可以考虑考虑,不必立即回答我。”
“报告!”正在两人聊得投机时,随着一声报告声,松尾进来了,站在会客室门口,目光在平冈龙一和冯晨的脸上来回地看着,显出欲言又止的样子。
望了眼松尾,平冈龙一道:“松尾君,冯桑是我的学生,有什么话你说吧。”
“是!”松尾鞠了一躬道:“总领事,张先生夫妇已顺利到达领事馆,现在一楼,我们在来的路上没有发现可疑人跟踪。”
“好!冯桑,走,我们一起去见见这位张景惠先生。”平冈龙一起身,微笑着向冯晨招了招手,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冯晨起身道:“老师,我还是不见张先生的好,万一张先生出了什么差错,学生我会百口难辨的。”
“冯桑,没关系的,老师信任你!大日本领事馆对你没有秘密。”平冈龙一驻足,转身再次向冯晨招了招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