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并没人去提什么朝廷的事,直到酒足饭饱,那些族中子弟的才俊们,在那里吟诗做赋,开始称颂圣德。孙交则带着杨承祖一起来到内室,说是要观赏几副祖上留下的字画。
人一进了内厅,房门就被带上,房间内形成了个相对独立的空间,孙交随手拿出了一副古画轻轻展开,随口道:“杨紫泉乃是成化二十三年的进士,与湘皋公乃是同科,论身体,比我这老汉强出许多,怎么好端端的,就辞官了?”
“孙翁是明白人,这里的事,就不用晚辈多说什么了。我想以您老人家的耳目灵通,想必已经知道了这里面的关窍所在吧。”
“是啊,我正因为知道,所以才不明白。”孙交的声音依旧是那么平静“你是个聪明的后生,我家的后辈子嗣里,聪明如你者不多。老夫一直以为,你身为武臣,屈了材料,应该读书应举,从此走上科举正途才是。我在京里,也有二三故友,于你的事也有所了解,对你的行为,老朽有些越来越看不明白了。”
这画的卷轴颇长,孙交不
紧不慢的将它一点点展开,画上画的似乎是山水,一时还看不清。“江彬已经定了大辟,听说原本议的是磔刑,后来你为他说了好话,才改成的大辟。连他的妻妾女儿,儿媳妇,也都被你买到府里充家奴,这是为了什么?据老夫所知,你们之间,似乎没什么交情吧。”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而已。现在在不少人眼里,我与江彬是一丘之貉,今天我帮他,就当是我帮自己吧。”
“原来这些,你自己心里是有数的,这就省了老夫的唇舌。做臣子,为君父尽忠,是应有之义。不过你现在走的路,并不是忠臣之路,而是佞幸之路,或者说,是一条……死路!”
外面似乎有谁做出了一篇不错的佳做,引起一阵赞赏声,这声音一路传到了内室,越发显出内室的寂静。
“那些书信和帐本的事,我想你该清楚,他们也是有着自己的不得以。执掌一个家族,并不像你想的那么容易,有些时候,总是要做一些违心的事,或者为了万千族人的性命考虑,多做一些保障。抓着这点把柄,并不是一件好事,江彬的前车之鉴,你不该忘掉,做锦衣卫,也可以做一个君子,而不是在一条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
“孙翁的教诲,晚辈铭感五内,不过有些事,真的不是我想选,就有的选了。一些路一旦走上去,就回不了头了,孙翁为官多年,其中体悟,比晚辈应该更深刻一些才对吧。”
孙交摇摇头,这副画已经彻底打开“这是我家先祖留下的,一副采石效忠图。描绘的是我孙氏祖先当年为洪武天子冲锋陷阵,建功立业的情景。原本留在家里,作为传家之宝,这是老夫手绘的摹本,上面还有我的题跋。作为雪娘的嫁妆,将来送到她的夫家。你对这画,可有兴趣?”
杨承祖看了几眼,连夸了几句,最后道:“晚辈是个粗人,不通文墨,这样的好字画还是应该放到皇宫大内,由天子赏玩,若是交给晚辈,那就糟践了一件珍品。孙翁还要三思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