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初十,衙门里就开始了工作,杨承祖也趁着与徐鹏举饮酒的当口,开始问起了东南兵备的实际情况。他这次过来,身上除了祭奠海神这个闲差外,还有着视察东南兵备这个差遣。
与清查京营情况相同,沿海武备不可能毫无问题,不过这个问题有多大,又或者该查到什么地步,这些都是要用心操作的地方。他对于东南兵备一无所知,真要查起来,也不知何处下手。至少没法保证把清查控制在可控范围内,是以想做这事,还是得问徐鹏举这个专家。
魏国公表面上总领南京四十九卫,实际上,在南京兵部那边也颇有影响,东南武将的铨叙,离不开南京兵部。谁要想升迁,都要来疏通一下魏国公的门路,整个东南的武备情况,都逃不开他的耳目。
不过杨承祖刚一问,徐鹏举就一脸笑容的摆着手“这事你不用管,这帮东西虽然混帐,不过规矩是懂的。浙江内七海九一备倭,十七个卫所的指挥使都已经到了南京,不过我还没见他们,得蹲他们几天,磨磨性子。见面之后,你就怎么狠怎么说,好好吓一吓他们,让他们把钱吐出来,再一人骂一顿,革几个人的职,这差事不就办完了?你不是要办杨记么?正好,本钱就让他们来出,再和军队里做几笔生意,什么都不用愁。”
细聊起来,杨承祖才隐约感觉到,情形比自己想象的似乎还要糟糕。由于大明重北轻南的国防思路,以及南方并没有太像样的威胁,整个东南的武力废弛已久。水师战船匮乏,很多时候甚至要用鱼船顶数,兵员严重缺额,五千人的卫所,实兵连十分之一都不到。兵器甲胄都有很大问题,军械残破的很。
大家都没把这些当做一回事,虽然南方有时有倭寇来骚扰,但是最多是攻破几个鱼村,或是打几个村镇,也就是盗贼这个级别,衙门完全压的住。至于那些土司,靠其他土司,也足以牵制。既然天下太平,大家又何必练兵?
水师这一部分,维持费用高的吓人,大明又没有远洋作战任务,就连近海防御也没有需要。朝内诸公都不希望在这方面多费钱粮,地方上的武备又怎么会好。
徐鹏举对此也没在意,反倒是安慰着“我们这水师虽然不大堪用,但是妹婿放心,要对付几个贩私的贩子,还是足以应付。除了私贩,我们也没有别人可打,打私贩盐枭的话,这水师够用。”
虽然不知道能遇到什么敌人,也不认为东南这种环境下会有大规模民变的基础,但是杨承祖总是觉得心里不是太踏实。倒不是说他真想在东南搞风搞雨,而且也确实不能搞,真的对兵备下手,那样很可能把局面搞的更糟。不过听到武备糜烂如此,还是有一种做点什么的冲动。
瑞恩斯坦这个夷人这次也跟着他下了江南,随行的人里,还有南镇抚司里二十几个出色的工匠。杨承祖将这些人都派到了南京卫所的军营里,与军营自有的匠户一起,加紧时间对火绳快枪进行制造。
正德之前到南京时,就对火绳枪产生过浓厚兴趣,并且在南京设了个军械局进行仿制。他落水回京之后,这个军械局也就没人关注,不过工匠和设备都在,基本的生产也在维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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