斤盐,还怕没钱拿么?”
宋国恩停了筷子“承祖,你的意思,是不是要动盐法了?”
“我就说么,咱们滑县这帮老兄弟里,国恩老哥你的脑子是最灵的一个了。当初宋叔送你进卫学,让你读书,说是要考科举,依我看,这步棋是走对了。你要是不跟我去安陆,说不定现在也考上举人功名了。我这刚一说,你就猜到了,没错,我就是要动盐法。杨记在九边卖粮食,是赔本在做的,我倒是不在乎赔钱,能让边军不挨饿,比赚钱重要。可是呢,当初这开中法实行的时候,边军一样是不挨饿的,九边附近都有商屯,粮食到手也方便,还少了路上运输的损耗。自从弘治五年,废了开中法,改了折色法。那些盐商就算得了救,往常要运粮去九边换引,人累的像乌龟一样。现在呢,安心等着支盐就好,不受风吹雨淋,颠沛流离之苦,安心发大财,可是九边的粮价,就成了这个样子。就算我们杨记再怎么做,那的粮食也是不如京师吃着方便。”
他到过西北,见过边军疾苦,杨记在九边搞粮食销售,这些人也自然是知道其中问题的。都纷纷点头附和,表示那些盐商自从改了折色法后,日子过的实在是太舒坦了一些。
宋国恩道:“承祖,咱
们是发小的兄弟,你听我一句,那些盐商其实也不容易。商屯这个,我听人说过,苦的很。鞑子打进来,边军挡不住,那些种地的逃不了,可能连性命都丢了。再者说,像是张家兄弟这种勋贵,手里拿着盐引可以优先支盐,那些商人把粮食送到了地方,拿着盐引却可能是废纸。当初改折色法,也是因为盐商们不肯守支,朝廷没了办法,现在要改回来,恐怕,盐商们还是不答应啊。咱的仇人已经不少了,我知道,现在你有圣眷,不怕商人。可是那些盐商手眼通天,有的是朋党羽翼,将来若是圣眷不在,那就不好说了。咱们是兄弟,我跟你说句心里话,你得多为以后想想。”
杨承祖脸上并没有不悦的神色,反倒是竖起了拇指“罢了,现在到了这个位置上,肯跟我说句真心话的朋友,不多了。国恩老哥,你算是少有的一个。咱们滑县这帮老兄弟里,你的谋略见识,我是很佩服的,人品也是没的说。你说的话,兄弟我会听的,可是盐商的事,也得办。盐商们过去靠着不肯守支,确实可以威胁到朝廷,但是现在,这招没用了。有杨记在,他们不守支,我守支。我废开中法,就是要挤兑这些盐商,要么不守支,要么乖乖运粮到九边去。毕竟弘治五年刚刚改折色,到现在的时间也还不长,人们还没形成习惯,改还是改的过来的。”
王铁头道:“那假如大盐商们都不肯支盐,咱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他们不支,我们支,然后我们卖。我跟你们说过,所有赚钱的行业,最后都要国营。用杨记当幌子,最后利归万岁,这才是杨记存在的目的。盐,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已。”
宋国恩点点头,不再说什么,大家又开始扯起了闲话,等到酒饭用到中途,杨承祖问起了宋国恩老婆的事,听到他要做父亲了,也连声道喜
“你前面有了三个女儿,这次希望是个儿子。你是宋家的独苗,如果这次生的是儿子,宋家总不至于绝后。你可以放心,就算嫂子这次生的还是女儿,我也会找个男孩给她当养子,继承你宋家的香火,将来你的坟头上,总是要有人添土的。”
这话来的突兀,说笑的众人,声音渐渐低下去,不知是谁手里一松,碗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