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让岑娘子替她调养着。
徐氏自个儿没生养。老祖宗的意思是让徐氏来带聆姐儿,淳珊不上不下的身份,教养姑娘是不行的。
徐氏起先是不乐意的,叫身边妈妈们劝了几日。说是打小养着能亲近些,又说涂氏待庶女宽厚宠爱。连老祖宗待她都改观许多,养个庶女能吃什么亏,徐氏听进去了,又想到常郁晓喜欢聆姐儿。若是聆姐儿在她屋里,常郁晓也不会去别处,多与常郁晓说一说聆姐儿的事体。夫妻两人相处,也多个话题。
这么一想。徐氏甘愿多了,起先还怕照顾孩子麻烦,可实际接了手,冷暖都有奶娘在,身边的妈妈们也有经验,她其实并不会手忙脚乱的,日夜养了一个多月,心越发软了,对着聆姐儿也是真心喜欢了许多。
徐氏待聆姐儿也是仔细了的,这么小的孩子,有些不舒服也是正常的,却不知道为何能让这一院子的丫鬟都小心成这样。
“是病了?还是?”楚维琳问。
流玉扶着楚维琳往里走,道:“吐奶,从早上开始吐的,吃进去多少吐出来多少。”
楚维琳进了正屋,东稍间里,老祖宗板着脸坐在罗汉床上,徐氏坐在下首,眼睛通红,聆姐儿睡在老祖宗身边,病怏怏的。
“这是怎么了?”楚维琳道。
徐氏见了她,就跟见了救命稻草一般,道:“五弟妹,我真是没经验,不晓得怎么是好了。昨儿个还好好的,今天就一直吐,我想不出法子来,就抱来了老祖宗这儿。”
老祖宗也是无奈,让她们都先坐下。
徐氏落了座,又与楚维琳道:“我想着是不是姐儿吃不进杜妈妈的奶了,央了六姑娘的奶娘来喂了几口,还是吐了出来。后来又换了几个,但凡府里在奶孩子的,我都想试试。”
老祖宗道:“请了岑娘子来瞧过了,说是肠胃不好,没有克化,我有些不放心,叫人另去请一位懂得小儿病症的大夫来。”
楚维琳明白了,仔细去看聆姐儿,她从娘胎里出来时就算不得强健,好在这一个月养得用心,比初生时壮实了不少,今日吃不进奶,整个人奄奄的。
大赵氏抬步进来,向老祖宗问了安,就转头问徐氏:“聆姐儿病了?”
徐氏点了点头,起身回话。
大赵氏刚从娘家回来,一听说这事体就急急来了松龄院,见孩子可怜兮兮的,不由埋怨了一句:“怎么带的孩子?”
徐氏咬着下唇不敢说话。
等了会儿,请的大夫便到了。
段嬷嬷引了她们进来,楚维琳一看,却是许久不见的俞氏母女。
俞医婆的眼睛看不到,俞娘子仔细扶着她,她们母女俩自从指证了阮氏之后,就一直依着医馆过日子,比起从前的日子来,真的太平了许多。
俞娘子感激楚维璟和楚维琳,心里关心着,也晓得楚维琳嫁了人,今日常府来请医,她就想着,兴许会遇见楚维琳。
俞娘子行了礼,只冲楚维琳淡淡一笑,并不提什么往事。她在市井上多年,晓得人情世故,阮氏的事情是楚家的丑事,楚维琳定然不会愿意那些事体被婆家人知晓的,她们还是装作不认识为好。
徐氏见俞医婆眼不能视,心里也有些打鼓,可听段嬷嬷说,这是京里有名的小儿大夫,也只能耐着心思等她诊断。
俞娘子扶了俞医婆在杌子上坐下,牵着她的手,轻柔触碰聆姐儿,又仔细给俞医婆说了聆姐儿的状况。
俞医婆诊完,道:“姐儿肠胃弱些,没有克化,一个多月的孩子也不能开什么方子,每日里多费些精神,多喂几次,每次少喂一些,多喝些清水,注意冷暖。”
老祖宗颔首,俞医婆和岑娘子说得一样,那应该就不会错了。
段嬷嬷送了俞医婆母女出去,道:“过几日,还请再入府里来给姐儿瞧一回。”
俞医婆应下。
徐氏听了俞医婆的话,松了一口气,可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又向方妈妈讨教了几句,等常郁晓回府了,才带着聆姐儿回去。
楚维琳也往霁锦苑走,看着怀中的霖哥儿,她与方妈妈道:“还好霖哥儿不吐奶。”
方妈妈道:“霖哥儿娘胎里就长得好,所以好带。聆姐儿,奴婢说句不该说的,淳珊姑娘怀胎时就精神不好,又是哭哭啼啼提前发作了,总归损了些身子。不过,三奶奶用心,趁着孩子小,能养回来的。”
翌日里,楚维琳一早便去了松龄院,徐氏来晚了些,叫大赵氏瞪了两眼。
楚维琳问她:“聆姐儿好些了吗?”
徐氏叹了口气:“比昨儿个好些了,还是吐,但总算能吃进去些,既然那医婆说要多喂几次,我和杜妈妈商量着隔半个时辰就喂一些,免得一口气吃多了,姐儿又不克化。”
本以为聆姐儿会很快好起来,哪知道反反复复的,折腾了四五天,大人孩子都累得够呛,徐氏睡得不踏实,整张脸都有些肿。
老祖宗惦记着,便让徐氏抱了聆姐儿过来,见孩子还有些吐,又让人去请俞医婆。
淳珊晓得聆姐儿身子不好,亦是急切,可她不好贸贸然来老祖宗跟前,急得在屋里掉眼泪。
张妈妈来看淳珊,进松龄院时正巧遇见了俞医婆母子,她见那老妇是个瞎子,身边的小娘子却是妖娆模样,心里一阵嘀咕,寻了个人问了一声。
“是俞医婆和她女儿。”
张妈妈听了,心里呸了一声,一个瞎子还懂看病?那个小娘子狐媚得很,一点儿也不像正经人。
这些话,她只能在心里骂一骂,并不能挂在嘴上。
入了西跨院,见淳珊又哭过了,张妈妈拉长了脸,恨恨道:“你就晓得哭哭哭!哭有个什么用?早些养好了身子才是正经的!三爷疼你,你天天病着有什么用?别人肚子没个动静就能当姨娘,你连姐儿都生了,还要被底下人叫姑娘,不争气!一点儿不长进!”
淳珊闻言哭得更凶了,喘着气,道:“我是替聆姐儿哭,姐儿病着呢,就在老祖宗那儿,可我连去瞧一眼都不成,我是真想姐儿。”
“姐儿病了?什么病?请了大夫没有?”张妈妈急急追问,话说到一半,自个儿也愣住了,扭头往正屋方向看了一眼,瞪着眼睛跺脚道,“那个瞎子难道就是给姐儿请来的大夫?哎呦我的娘呦,这是要害死我们姐儿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