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道:“既然高胡子和李登云不把我辈放眼里,就别怪我辈不客气啦!”说罢向顾祎一摆手,“兄台先回去,我来想法子。”
见顾祎将信将疑转身揖别,欧阳一敬和胡应嘉回到座位坐定,胡应嘉伸过头,问:“怎么,司直兄有妙计?”
欧阳一敬叫着胡应嘉的字,诡秘地问:“克柔,还记得前任吏部尚书李默是怎么死的吗?”
几年前,一心想做吏部尚书的工部尚书赵文华,抓住吏部尚书李默出的一道策问考题——“汉武、唐宪以英睿兴盛业,晚节用非人而败”参劾他,说李默用心险恶。当时,皇上年过五旬,除了太祖、成祖,其下没有一个皇帝活过五十岁的;皇上多年在西苑静摄修玄,就是为了追求长生不死,接阅赵文华弹章,再找来策试题一看,“晚节”二字煞是刺眼,不禁勃然大怒,下旨将李默下狱拷问,李默暴死狱中。
欧阳一敬狡黠地挤挤眼:“今岁会试,高胡子主考,考题多出自他手。有一道题,当时就有人提醒再酌,他却说此题与治国安民息息相关,竟置于首位。”
“喔呀!”胡应嘉喜出望外,“今年春闱,朝野都说高胡子所作程文,奇杰纵横,传诵海内,倒不知还有这么个插曲。”他欠身往欧阳一敬这边靠了靠,“但不知是哪道题?”
欧阳一敬道:“就是第一道题,出自《论语?学而篇》的‘绥之斯来,动之斯和’。”
“喔,是这题。”胡应嘉眨巴着小眼睛,“记得这段话的意思好像是说,若孔子获得治国之权位,要安抚百姓,百姓倶会归心;要动员百姓,百姓就会追随。意在表明,为官不能靠权术,要靠品德与真才实学。”
“可是,后面一句话呢?”欧阳一敬晃着尖脑袋诵道,“绥之斯来,动之斯和,其生也荣,其死也哀。”
“喔呀!”胡应嘉大叫一声,“皇上若看了,必震怒!高胡子就是李默第二!”
欧阳一敬一蹙眉:“不过,我是今年会试的监试官,当时不举,事后再纠,说不过去。”他欠了欠身,盯着胡应嘉,“克柔,你来上本!”
胡应嘉忙摆手:“这不成!兄台不知吗?当时赵文华以试题媒孽李默,落得声名狼藉,不可重蹈覆辙。”
两人一时陷入沉默。
良久,胡应嘉突然一拍大腿:“着呀!”
“怎么,兄台有妙计?”欧阳一敬眼里放出兴奋的光芒,问。
“走内线!”胡应嘉又一拍大腿说。
“这个主意好!”欧阳一敬会意,激动地说,“听说裕王府承奉冯保最喜交结外臣,他在宫里又有不少弟子,不如花些银子,托他去办。”
“嗯,妙!”胡应嘉拊掌道,“听说冯保很贪财,只要见银子,这点事他必不会推脱。届时也不必明说,只含含糊糊说有人议起试题的事,让他转告宫里的弟子,在皇上面前提一句也就是了。”
欧阳一敬沉吟片刻:“克柔,你是淮安人,弹劾李登云在淮安受贿有可信度,你来参他;我去办收拾高胡子的事。”
作者维衡说:明朝的言官,即都察院御史和六科给事中,虽只是七品官,却非常厉害。其职责和权力,差不多相当于美国等国的国会议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