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臣的案头,都放着厚厚一本文稿。这是高拱拟写的《改军政边政吏制议》,今日上午内阁专议此事。辰时已近,阁臣们陆续走出自己的朝房,到中堂议事。高拱刚走了几步,见张居正正要进中堂,叫了他一声:“叔大,昨日朝议恤商,效果堪慰。”
“喔,那就好,呵呵!”张居正道。
高拱脸上流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失望情绪。
“玄翁,革新改制事,内阁有共识更好,可以一体上奏,形成声势;不能达成共识也无妨,玄翁将应兴应革之事次第上奏,皇上认可,照样可以实行。窃以为不必与人争论。”张居正明白,高拱的话,实则是对他事先安排陈大春、曾省吾代言感到满意,暗示他今日也能为其代言,而他却装作未解其意,见高拱有些失望,故又为他画策道。
“嗯,叔大之言甚是。”高拱由衷赞叹说。
“陈大春说的甚合玄翁之意吧?”张居正笑着说,“此人虽一度误入讲学歧途,然以居正观察,也算是有识见之官。”陈大春在徐阶下野前,即千方百计投于张居正门下,张居正有意在高拱面前为他铺垫,有了昨日朝议时的表现,张居正揣度高拱对其恶感当大为减少,故特意又提示了一句。
“有识见。”高拱道。
说话间,二人进了中堂,李春芳、陈以勤、赵贞吉已然就座。不待李春芳发话,高拱即直奔主题,道:“开圣治、行新政,当从吏治入手。古人云,为政在于得人。而若要得人,必有良制。是以不才理出关涉吏治而当下亟宜改制之处,供诸公参详,如无不妥,我意以内阁公本奏明皇上,下旨实行。”
“呵呵,新郑辛苦!”李春芳道,“就请新郑说明一二。”
“边患孔棘,安边弭患当标本兼治。为此,宜对军政、边政一体革新。”高拱翻开文稿,“首言军政改制。其一,兵部一尚四侍新制已成立,兵部司官精选久任,兵备、巡抚、总督储才递升之制已建,要落实。”
陈以勤摇头不语,赵贞吉似在琢磨着。高拱继续道:“其二,破待遇均等之制。时下官员待遇只论品级,一切均等,看似公平,实则大不公。边地文武官员诚宜特示优厚,有功则加以不测之恩,有缺则进以不次之擢,使其功名常在人先,他官不得与之同论资历。且边地官员当有休假之法。如其在边日久,著有成绩,则特取回部休假,使其精神得息而不疲,智慧长裕而不竭。”
“未免太繁杂了!”赵贞吉道。
“袭故套最简单!”高拱忍不住反驳说,“可是,边患可弭乎?疆圉可固乎?”似是为避免争论,他接着又进入了主题,“再言边政改制。”他突然叫李春芳,“兴化”,又转向赵贞吉,“内江”,两人坐直身子疑惑地看着高拱,高拱问,“朝堂每每言边防、边患、边政、边务,何处可称边?”
“这……”李春芳、赵贞吉被问住了。
“用人行政,大而化之,焉能称治!”高拱情绪有些激动,声音也大了起来,“当划定边方,使中外周知,加意经理。”他翻开文稿,“不才多方咨商,以为当划定蓟、辽十八州县,山西二十六州县,陕西十七州县,凡六十一州县为边方之地。其他虽是蓟辽山陕所属,但不能称其为边方。”见李春芳等人点头,高拱又道,“边政改制,要在改用人之制。边方乃国家门户,而所用官员非杂流,则迁谪;非迁谪,则多是考察定为才力不堪之人,焉能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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