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知是哪家的丫头,他真想一鞭子抽过去。
梁芜菁看着娄贺朝着她们这边瞪了过来,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只是她轻纱斗笠遮住了脸,什么都没有漏出来,娄贺看不出她是谁,否则他的表情应该更精彩才对。
娄贺现在是骑虎难下了,不得不硬着头皮对为首的家丁喝道:“还愣着作甚,进去府里取银子。”
这家丁其实是娄贺在府里贴身伺候他的人,知道自家主子的体己银子收在了哪里,有多少数目,他不太清楚,可也不会太多,四千两是肯定没有的。
不过主子让他去拿他也只能去拿了,应了一声就往府里跑去。
娄贺知道,自己那儿银子不多,几百两而已,不过以家丁的聪慧,肯定会去向母亲要银子的。
虽然家中银钱也不宽裕,不过……凑一凑,四千两应该能够拿出来。
娄贺有点后悔,后悔自己方才口出狂言,要加倍补偿了。
那家丁的确是个聪明的,跑去他主子屋里拿了银子后,又去了老夫人院子里,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告诉了娄家老夫人。
娄家老夫人娄罗氏,乃是娄贺的生母,已故娄家老太爷的嫡妻,也是武林世家出身,年轻时武功不错,小有名气,她育有一儿一女,而且都是年纪上了才生下的,她今年已经五十有六了,长子娄贺才二十多岁,女儿也才十五,大约是老来才得了一双儿女的缘故她对他们很宠爱。
罗氏身上有江湖儿女的豪爽之气可入京两年多,渐渐的也染上了宫中权贵之家那些夫人小姐们的习性,觉得自家儿子争气,就觉得很了不得。
大约是给娄贺面子,也有一些官宦人家的女眷请她们母女去做客,为了撑门面她们耗费了不少银子,后来又在这些夫人小姐的好心指引下坐起生意来,却十次久亏,如今家财所剩不多了,日日都要算着过日子,罗氏甚至都想遣散一些奴仆了,因为娄府不算大,他们一家也才三口,实在不需要几十个奴才伺候,可这些都是从前在老家就伺候他们的老人,个个都很忠心,她一个都舍不得卖掉,才苦苦支撑着。
幸亏儿子孝顺,俸禄都给了她,她精打细算,日子才算勉强过得去,最近她正打算把家里那所剩不多的积余在京城稍远一些的地儿买个农庄,她是不敢再去做生意了,只想着买个农庄,家中的仆人也可以安排一些过去,这样压力就小了些,庄子里总会有进项,再不济也不会亏损,日后府里的日子也好过一些了。
这两日她正派府里的管家去张罗此事,还想着过两日好看地儿了就和儿子打声招呼,把事儿定下来,不曾想今日却出了这样的晦气事儿。
她让人将那烟花女子哄走,是再正常不过的举措了,那样低贱的女人,她看一眼都觉得闹心,当然不会让她留在门口坏了她娄家的名声,坏了儿子的清白,所以才吩咐下去,赶走,赶不走就打,看她走不走。
她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解决了,不曾想儿子居然回来了,而且还遇到了那个女人,这就不说了,儿子今儿个到底是哪根筋不对,竟然当众做出那样的承诺,他不知道家中正确银钱,他平日里不在府里时,她和女儿连肉也很少吃,省吃俭用,最近连她们热衷的贵妇人聚会都不去了,怕老是穿旧衣裳让人瞧出来丢脸,更怕自要请回来,那可得费不少银子呢。
可她儿子,当众就答应给人家赎身钱还是加倍给,四千两银子啊,她哪里拿的出来,这不是要她老命吗?
她那些压箱底的东西卖了,自然是凑得够的,可那是她给女儿留的嫁妆,万万动不得,更不会为了打发一个烟花女子拿出来。
“真是个败家子,家里哪有那么多银子给他糟蹋,他这不是要我的老命吗?”罗氏大喝起来,吓得身边的几个丫鬟都往后缩了缩。
她身边的罗汉榻上坐着一个年轻少女,梳着两个发髻在头的两侧,上面簪着赤金掐丝的珠花,身上穿的也是上好的锦缎,虽然书去年流行的花样,但依旧是不错的,这边是罗氏的小女儿,娄贺的妹妹娄珠玉。
“母亲先别急,依女儿看,一定是那个下贱的小蹄子使了手段,算计了哥哥,不然哥哥肯定不会当众承诺的,母亲您想啊,一个青楼女子赎身的银子就几百两上下,还是模样好年青的,才能有这样的价钱呢,她当咱们什么都不懂,诓骗咱们,一定不能上当,母亲还是去瞧瞧吧,不然哥哥真要上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