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天色擦黑时,山间寒气彻骨。我便回到屋里,打开电脑,开始写作,直到天亮才会睡去。
夜间,山气甚寒,偶尔传来几声狼嚎。即便月圆之夜,山林茂盛,周遭也是漆黑一片。
只有夜风吹拂“簌簌”作响的竹林,亮着昏黄孤灯的小屋,蓬头垢面写作的我。
略略恐怖诡异的气氛,正好适合写这个类型的书。
其实,我并不是为了写作,只是想找个没有人能找到我的地方,度过这七十八天,结束那段诅咒。
“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
不知过了多久,夜晚没那么凉了,盖的被子由三床减为一床。飞蛾、蟋蟀、甲虫,时常被灯光吸引,愣头愣脑顺着窗缝飞进,被我撕张卫生纸,“啪”地拍死。
嗯,大自然用它特有的方式,提醒着我,时间过去很久了。
前几日,偶遇入山寻找灵感的书法家,相谈甚欢。这天中午,书法家回山寻我,送了两幅字,两人多喝了几杯酒。送走友人,我一觉睡到半夜。起床简单洗漱,泡了杯茶,打开电脑准备写字。
余光扫过窗外,竹林斑驳着半弦月,倒也是一番情趣。
我伸了个懒腰,正准备写字,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多年危机四起的生活,让我形成了某种危险来临时,野兽感知地震般的预感。更让我心生警觉的是,这种危险似乎不是来自于“人”。
我瞥了眼电脑显示的时间,凌晨一点三十三分,百鬼夜行的子时已过。此时正是晚春时节,天地万物复苏。或许是山里阳气极盛,惊了千百年来,横死山间的不散阴气,与子夜时分满山游荡,受活人阳气吸引,寻气而来。
老话说“春夜不过山,春晚不渡河”,其实讲的就是这个道理。
许多老山大河,风景秀丽雄伟,游人留恋驻足,纷纷赞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凿刻出如此美景。
可是,有谁想过?你乘船赏景的那条河,千百年来,死过多少人?跳河自杀的,意外翻船的,劫杀丢进河里的生命,又有多少?他们的尸体被鱼虾啃食,渔夫撒网捕捞鱼虾,做成佳肴摆上餐桌,供游人大快朵颐。
而他们的尸骨,正深埋河底,终被流水冲出泥沙,骷髅头那两坨黑洞洞的眼窝,正森冷地注视着河面荡舟的你们。
当你们在山间老树拍照时,可曾想过,这棵老树有多少人上吊自尽?又有多少行人,夜行山路时,被强盗砍掉脑袋,随手掩埋树下。老树得了人的油脂,长得更是郁郁葱葱,结出鲜甜果实。你站在树下采果,可曾想到,脚下泥土,掩埋着千百年来,累累骸骨。细心聆听,甚至会有那种“咯吱咯吱”踩断骨头的脆裂声。
许多人初入深山大河,会呕吐头晕,体虚气短,其实并不是旅途劳累,而是命格偏弱,阴气入体所致。
最简单的解决方法,取三两三粮食酿制的白酒,分七口饮尽,即可祛阴固阳。
想到这一层,我轻轻关了电脑,额头冒出细细密密的冷汗。点了根烟,燃起一根祛邪褪阴的梵香,直勾勾地盯着那扇与老山隔绝的玻璃门。
忽然,“叮叮叮”,挂在门外的铜铃无风自动,响声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