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晓楼!”凄苦、悲伤、焦急、惊慌,仅仅离去不久,却如一辈子漫长,熟悉的女孩哭泣,由远及近!
“小九?”南晓楼以为是幻觉,再仔细听,猛然一惊!侧头透过人群缝隙,他看到——娇小玲珑,妍姿艳质的小九,于雨夜中,翩若惊鸿地飞奔而来。
“我没有走,我放心不下你。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错怪你了,晓楼!你不能死。”小九哭喊着踩入泥坑,重重跌倒,又奋力爬起,“你死了,我怎么能独活于世?”
那一刻,南晓楼仿佛看到了,曾经站在夕阳下面,守望于村口老树,痴痴等他归来,衣裙漫飞,容颜娇艳的,爱人!
“放你一马,不知死活。”刘瞎子冷哼一声,挥了挥手,人群中窜出一个身材瘦高的女子,疯狗似地扑向小九。
“小雨,我是小九啊!”小九悲呼高喊,似乎想唤醒,一同进了慧雅居,四个同乡好友之一,小雨的人性。
还记得我们聊起赚了钱之后,关于未来的梦想么?我要给爹妈盖大房子,燕子想开个客栈,莹莹想不愁吃喝,你想快活一辈子。
我们是姐妹啊!
为什么,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燕子死了,你和莹莹,变成了野兽。
小雨……你……醒醒……
脖子很痛,意识很虚幻,一股滚热的液体,从脖颈出奔涌而出,灌了小雨满嘴,染红了洁白的牙齿。
小九眼前,忽然亮起一片虚幻朦胧的白光,身体轻飘飘像是躺在棉花垛,再也感觉不到疼痛,再也感觉不到悲伤。她的内心,很空灵,很宁静,无欲无求,无悲无喜。
好像,她从来不曾来过世间一遭,从来没有经历丑陋黑暗的人性之恶。
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那双惊世一瞥,回眸百媚生的双眸,慢慢地、慢慢地……
阖上了。
菩提本无树,
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
何处染尘埃?
第三生——小九,亡!
三,生,三,世!死,亡,循,环!
“小九!”
那一声,积攒千年,痛彻心扉的悲号。如同千百年,雷电带给人类,深埋内心,于天地间的敬畏恐怖,轰然炸裂!
炫目刺眼的白光,骤然爆亮。一道有形的气浪,于人群核心,南晓楼倒地之处,随着白光形成圆形气圈,急速膨胀。
“嘭!”
爆裂!
梦魇所控,野兽般疯狂的人群,似断线风筝,倒飞于空中,乱七八糟地摔落。
“嗞……”
白光气浪忽又收缩,凝成核桃大小的白球,融入南晓楼,悲戚紧锁的,双眉之间!
“我!要!杀!了!你!”
“我!要!杀!了!所!有!人!”
“我!要!一!切!”
“烟!消!云!散!”
南晓楼双目升起一团灼白色熊熊火焰。血迹斑斑,赤裸,胸膛,浮现出一只——傲于天地,藐视众生的,白虎纹身!
白虎,位西,五行金,于卦为兑,主杀伐。
暗黑战神,觉醒!
每踏一步,血肉横飞,残肢断体,哀嚎不绝。
世间,万物,皆可杀戮!
世间,再无,一人阻我!
如果刘瞎子是操纵众生的恶魔,那么此刻,向他步步走来,嘴角挂着骄傲凶残微笑的南晓楼,则是——死神!
没有,如果!
“居然是我……居然是我……”刘瞎子哆嗦着嘴唇,双膝再也支撑不住苍老的身躯,“噗通”跪地,“一手造就了那个恶魔!”
几乎,瞬间,众生,皆灭。
慧雅居,楼顶。
标枪般笔直挺立的瘦削男子,湿漉漉的细碎长发遮着眼睛,不知站了多久多久,很落寞地叹息:“你若成魔。我陪你,荡尽诸佛!”
暴雨停了,乌云尽散,满天繁星,如同一把洒落黑丝绒的碎钻,闪烁晶莹。
血,染透泥泞雨地,“汩汩”冒着血泡,“啵啵”膨胀破裂。潮湿的夜风,吹散了几朵缅怀暴雨的乌云,却吹不散慧雅居,腥浓的血腥味。
“你来多久了?”南晓楼抱起小九。残虐的眼神,忽而温柔,似一抹化不开的春风,十里缠绵。
“很久。”瘦削男子摸摸鼻子。
“我想通了。”南晓楼融入暗夜,“我命由我,不由天。”
“我也想通了。”瘦削男子跃下,紧追几步,并肩而行,“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如果小九活在咱们那个时代,她会想些什么?”
“我的意中人是一位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身披金甲圣衣,驾着七彩祥云来娶我。我猜中了开头,却猜不中结局……”
“此刻,我会说什么?”
“苦海翻天爱恨,在世间难逃避命运。相亲竟不可相近,或我应该相信是缘分。”
南晓楼笑了,很淡很淡地笑了:“还是你懂我。”
月无华扬眉,很轻很轻地扬眉:“这是你定制那款火机,正反面的话啊。”
那一刻,文、蛊、幻、餍四族,一度被传说支配的恐怖和躲藏于黑暗不敢现身的那份屈辱,成真!
那一刻,南晓楼,月无华——
成魔!
如同鬼域的慧雅居,舞榭歌台旁,幽园竹林里,悄无声息地,闪出两道黑影。
“终于等到了。”
“这不正是咱们期望的么?”
乌云遮月,片刻即散。柔柔月光,银纱笼地。
黑影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