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几上,额头重重地磕在玻璃角上,晕眩感伴随着胃里的反呕,牵连出半张脸的鲜血。
我听到妈妈尖叫着清醒过来,抱着我跑出去,醒来的时候,竟然是秦老鬼在守着我,妈妈睡在旁边的床上。
真想杀了他,这样我和妈妈就不用到处流浪了。
可是后来他真的找不到我们了,妈妈选了一个绝佳的藏身地点,我一直安安稳稳上了三年学,连南美绒兔都长成老兔子了。
直到那天,一辆说不出名字的豪车停在学校门口,穿得特别好看的阿姨从车上走下来,从人群中一眼看中我,问我是不是范媛。
我说是,就一脚踏进了深渊。
先找我的是范夫人,她强忍着将我带回家,切断了妈妈所有的退路。
我抱着兔子进范家,问她我可以带着妈妈一起进来住吗?
她笑了,摸摸我的头,别担心,阿姨给你妈妈准备了更好的地方。
说完,一样东西就从楼上扔了过来,掉在我的脚边,幸好我躲得快,要不然肯定要被砸到。
“小野种,你真的敢回来啊?”
和我长得很像的姐姐,身边站着个小哥哥,长得很好看。
我估摸着,要是明臣哥哥长这么大,一定也跟他一样好看。
我不跟她计较,没礼貌。
新房间很漂亮,可我只享受了一晚,以后的每个黑夜都是惴惴不安。
因为第二天,我的兔子就死在了房门口,长长的耳朵耷拉着,血从耳朵里往外流,已经干了,大概是死了一整夜。
那是明臣哥哥送的,我养了五年。
打扫的阿姨面无表情地把兔子扫进垃圾桶,让我少哭,反正也没人管。
我没敢出声,大半夜一个人跑出去了,找妈妈。
打了妈妈的手机,幸好找到了,妈妈住在一个小出租屋里,病得已经没有人样。
我开始想秦老鬼了,有他在,妈妈至少可以好好活着。
悄无声息地回到范家,不敢让任何人看出我出去过,因为只有我留在这儿,才能偷偷把东西带出去,给妈妈治病。
这里的垃圾都是值钱的,比妈妈给人家做一个月针线都多。
那个叫范时延的少年,就是在这个时候忽然出现,轻而易举地闯进我的防御圈,在被我咬了一口之后,还偷偷给我送钱,实在是让人没办法抗拒。
十四岁的时候,我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一群地痞流氓,不知道从那条巷子里窜出来的小瘦猴拉着我扭头就跑,站在路边,呼哧呼哧地教训我没脑子。
带着我回了家,家里有个老娘,还有一个臭棋篓子。
小瘦猴叫杜飞,婆婆妈妈,废话贼多。
我在学校打了人,脾气贼差,没有朋友,就他愿意跟我玩儿,屁颠屁颠儿地叫大姐。
小太妹容易做,反正我胆子大,一圈小流氓没人敢占我便宜。
自从第一笔保护费能用来给妈妈治病,我就上了瘾,放开手玩,小小年纪,臭名远扬。
“你疯了吗?再这么下去你连高中都上不了?!”
高一的少年,站在阳光底下,指责地义正言辞,口口声声是为我好。
他为了堵我的路,将周围的小流氓全都收拾了一通,学校里的老师也打了招呼,没给我任何机会。
我回了家,学了好,也感激他。
然而只有我自己知道,学好不是因为他,是因为瘦猴杜飞带我回了家,让他那个臭棋篓子的爷爷给我上了一课。
“丫头,人生路长着呢,你想让你妈一辈子都呆在出租屋哦,那你就继续混吧,反正也没啥希望。”
我想起妈妈的眼神,她每次看我拿回钱,都会问我,是不是爸爸给的。
如果有一天,她知道那些钱的来历,一定会疯的。
“范媛,你真是让妈妈失望!”
“圆子,你太让人失望了……”
……
“鼻涕妞!”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