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做戏来哄骗她的。
难道是太后告诉他的?金贵妃却随即推翻了这个猜想,因为太后最怕的是陈祐琮与陈见浚父子反目,一向把从前的事对陈祐琮瞒得紧紧的,生怕陈祐琮和皇帝生了嫌隙,吃亏的最后只能是陈祐琮自己。
陈见浚还年轻,除了陈祐琮,还有两个身体强健的小皇子,宫里现在还有一个婕妤马上就要临盆,太医说,极有可能又是一名皇子。若是陈祐琮被皇帝厌弃了,不知多少人乐见其成。
太子只有十四岁,若是他早已经知道自己毒杀了他的生母,还能在面上与自己谈笑自若,这样的心机,不容小觑。但是,就算是知道了又怎么样?就算是有心机又怎么样?金贵妃从来都不怕这些。
金贵妃觉得现在眼下有两条路可走。一条路是,不管陈祐琮真心也好,假意也罢,尽快安排他与叶彤樱成婚生下太孙,他还做不做太子就不重要了。
另一条路是,直接废太子。
金贵妃才不管废太子会给朝廷带来什么风波,会让太后和朝臣怎么看她。你们不让我好过,大家都别好过。
那些一心想当贤妃忠臣的人,各个擅长作茧自缚,这个也不能做,那个也不能做;这些人要顾及,那些人不能伤。她才不管,她前半生已经活得够苦了,后半生只想活得痛快些,管不了别人死活。做奸妃就做奸妃,贤良的名声对她来说一文不值。
那个于皇后也真是可笑。今天的事情,想就是她一手做出来的。看来她早就知道太子和张惟昭有私情,自己却不点破,只想借刀杀人,祸水东引。她想鹤蚌相争渔翁得利吗?想得倒美。金贵妃打算收拾完这边,再去收拾她。
思忖已毕,金贵妃稍稍坐直了身体,问叶彤樱:“若是让你出手,你会怎么处置这件事?”
叶彤樱犹疑道:“我?让我处置?”
金贵妃道:“迟早你都得学会。”
叶彤樱揉着帕子,脑海中不断回想在家里的时候,她母亲是怎么对待那些狐媚姨娘的,咬着嘴唇思忖了半天,道:“她自称是道医,惯常弄些邪门歪道的东西。就治她个巫蛊之罪,最为顺理成章。”她父亲叶彬曾经有一个妾,为了争宠,偷偷剪了叶彬的头发和指甲去做法。谁知事情败露,她母亲不知道怎么去和她父亲说的,这个妾悄无声息地就不见了,叶彬后来想起这件事就满脸憎恶,严禁所有人在家里提及这个妾的名字。
金贵妃点了点头道:“脑子还不算太笨。这个法子还算对路。只是如何起转承合,还要好好打磨。”
历朝历代,凡是有谁涉及到巫蛊的,轻则身首异处,重则满门抄斩。叶彤樱若都像今天这样,脑子够灵活,下手足够狠的话,以后自然有机会能在宫里立得住脚。
叶彤樱也知道,若是巫蛊案成立,张惟昭恐怕是会不得好死。但是这是她活该!亏得自己以前对她那样和气,还怜惜她孤零零一个人,想着以后自己在宫里立得住了,就多照拂于她,让她不至于孤苦终老。但是她竟然敢如此背弃、践踏自己的好意,背地里勾引太子!像这样两面三刀的人,就该去下地狱!
长乐宫里,张惟昭匍匐在地,向刘太后请辞。
去年的这个时候,张惟昭入得宫来,曾经以为自己只是换了一个地方工作。宫廷的纷扰与自己无关,只要做好应做的事情就好。
那时候的她,对一切高低尊卑的观念都嗤之以鼻,觉得动不动就跪拜更是可笑。
而这时的她,仍然坚持自己有一个独立自由的灵魂。但她同时也看到,高低贵贱、叩拜臣服,就是这个宫廷的现实,自己如果不想遵从,就应该离开这个地方。若再在这里呆下去,恐怕会卷入得越来越深。
刘太后并不想让张惟昭走,她已经习惯了张惟昭的陪伴。
但是太子对张惟昭的心思,太后已经非常清楚。但目前的态势,如果放任陈祐琮与张惟昭感情的发展,对于两个人来说,都是非常危险的。
她明白,前日在西苑,那个直奔张惟昭面门而来的碎裂的球,并不简单。陈祐琮对张惟昭的看重,已经引起了各方势力的注意。
罢了,也许让张惟昭出宫,回到师父身边,当下对她来说是最好的选择。以后的事,就放在以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