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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氏听得格外仔细,连连点头,应道:“师傅说得极是,还有什么需要留意的吗?”
那白发老师傅微微沉吟,方道:“其余的,倒是没什么大碍了。总之,一切小心,多聚贵气,便可安安稳稳。”
黎氏笑着点了点头,连忙派孙嬷嬷请老师傅去到外面喝茶领赏。
朱锦堂对他所说的话,毫不在乎,只是望向母亲道:“这回您可以安心了吧。”
黎氏见他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忙道:“你先别嫌我烦,只要月尘她们两个能够母子平安,再麻烦的事情也要做。”
朱锦堂往净房的方向瞄了一眼,压低声音道:“月尘才刚刚怀孕,您不要吓到她了?”
黎氏抬起头,冲他不解地眨眨眼,“我怎么会吓到她呢?我现在对她好还来不及呢?”
朱锦堂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就是因为您对她太好了。”
黎氏何尝不知道儿子话里话外的意思,她微微蹙起了眉,瞪了他一眼道:“你们两口子还真是难伺候!对她好了也不行,对她不好也不行。难不成,你真想让我当个恶婆婆,一甩手什么都不管了?”
朱锦堂闻言不禁失笑,只道:“当然不是,母亲的一番苦心,儿子都明白的。”
黎氏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念在孩子的份上,我才没空和你计较呢。”
他偏心沈月尘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黎氏懒得费心就算,她的心思很简单,非黑即白,非好即坏。沈月尘如今有了身孕,就该被大家全心全意地宠着,因为这是她应得的。
须臾,沈月尘梳洗妥当,穿戴一新过后,便重新回到屋里。
黎氏正在吩咐丫鬟们端上饭菜,而吴妈则是站在一旁,看着桌上的那些饭菜,神情稍显落寞。
她原本也有所准备来着,昨晚特意连夜让人用小火熬了猪骨汤。不过,却被黎氏抢先了一步。
不过,看着黎氏对小姐这么关切体贴的样子,吴妈的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沈月尘看着黎氏这般殷勤,一时还有些接受不了,只能硬着头皮,陪着笑脸,轻声道:“这个时辰,应该要过去上房请安的。”
黎氏微微一笑:“老太太昨晚临走的时候,和我说了,你如今怀着身孕,一动不如一静,所以把晨昏定省都免了,只要你安心养胎就好。”
沈月尘闻言低了低头:“多谢老太太慈心。”
黎氏拍拍她的手背,道:“方才的风水师傅说了,要在房间里多摆些花花草草才好。园子里的花草有的是,你喜欢什么便摆什么吧。”
沈月尘点一点头,见黎氏又要亲自喂她吃饭,忙抢先一步,端起碗来道:“夫人和大爷也一起吃吧。”
黎氏微微摇头:“这些都是特意给你准备的。别担心,锦堂等会儿和我们一起吃就行了。”
沈月尘的脸色有些尴尬,只得拿起碗默默地吃起来,而且,时不时地还要冲黎氏微笑一下,以示这些食物的美味。
黎氏见她吃得香甜,微微一笑,随即又转身望向吴妈道:“平日里她都是吃你做得,今儿尝尝我的,也算是尝鲜了。”
吴妈忙福一福身子,回道:“大夫人客气了。”
黎氏继续淡淡道:“如今,月尘怀了身孕,她身上辛苦,你们也得跟着同样辛苦才是。看你的年纪,应该是很有经验了?”
她故意用了疑问的口气,似乎想要试探一下吴妈。
吴妈当然是有经验的,她从前伺候过沈月尘的母亲林氏,忙道:“奴婢不敢再夫人面前自夸,不过,奴婢伺候大奶奶已经十多年了,算得上是最了解她的人了。所以一定会用心伺候大奶奶的。至于,孕妇的房中最忌讳的就是移动床位,搬动桌椅,还有打碎东西,这些都是万万做不得的。再有就是动剪子和针线,也是一样的不吉利。奴婢已经让丫鬟们早早地把那些忌讳的东西都收拾起来了,不会再出现在大奶奶的房间里。”
黎氏闻言默默地点了一下头,望着她的目光里有几分赞许之色,“恩,你果然知道得很仔细。咱们府里有专门会做针线的人,往后有需要缝补的东西,就直接派人送过去,尽量也不要在院子里缝缝补补,免得不小心冲撞了什么。”
吴妈连连点头应了一声。
沈月尘在旁默默地吃着饺子,静静地听着黎氏的话,心情有些小小地沉重。
看来,黎氏现在不仅担心着她的吃喝,似乎还有意替她看管下人,当真是关怀备至,事无巨细了。
整整一天的功夫,黎氏几乎一直留在了西侧院,先是察看了一番正房,随后又把院子里的各个角落都看了一遍,吓得那些姨娘和下人们都暗自在心中捏了一把冷汗,不知会不会一个不留神,做出什么让黎氏看不顺眼的事情。
在这些人当中,曹氏毫无疑问是最小心翼翼的一个。她来朱家的时间最长,也很清楚大夫人黎氏的性格。
她这个人素来喜恶分明,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很不好伺候。如今,沈月尘有孕,自然是让黎氏什么脾气都没有了,可是,她对沈月尘好,并不代表她会所有人好。
曹氏很是斟酌了一番自己的衣着打扮,生怕太过鲜艳,故意抢风头似的,惹得黎氏不悦。结果,没想到黎氏看了她一眼之后,还是挑出刺儿来道:“瞧瞧你这身打扮,也太过素净了些。府里出了这样的喜事,理应好好庆贺一番,你们更应该留心着些,别扫了大爷的兴。”
曹氏的眼皮微微一挑,忙堆起笑脸应了,心中却暗暗埋怨起来。她就知道黎氏一定会刺可挑,有话可说。沈月尘有喜,她自己欢喜就是了,和这些人有什么相干!穿艳了也不行,穿素了也不行,鸡蛋里挑骨头,没事找事。
黎氏很是仔细地把西侧院里里外外给看了个遍,把交代的事情都交代了一遍,方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沈月尘虽然被黎氏要求卧床休息,但她人在歇着,耳朵和眼镜却一直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心里默默合计着: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她不能事事都依着黎氏的意思而行,整天不是吃就是睡,像个布偶人似的。这是她的孩子,她要用自己的方法来养育他,照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