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已。你要知道,以前大家小姐成亲.都要提前两三年准备的。不说别的,就说新房里面的家私.没有个两三年的准备,是做不出来的。而准备做家私的那些木料,譬如紫檀、黄huā梨、酸枝木这些上好的木材,很多人家都是从家里的女儿一出生就开始四处搜寻、筹备的。而娶亲的人家,要建新房,打首饰,做衣裳,还要准备聘礼,拟订宾客名单,还有宴请事宜。——你们的婚事,我估计,席开千桌是免不了的。”
齐意欣只能咋舌而已,结结巴巴地道:“......千......千......桌,有这么多人吗?得多少银子?”
顾范氏拿帕子捂着嘴,笑得前仰后合,道:“欣儿,你个调皮鬼,就知道逗我笑!”语气里十分欢喜,以为齐意欣是故意逗她开心。
齐意欣红了脸,暗嘲自己真是没有见过世面。
十三叔从外头走进来,看着顾范氏,温言问道:“什么事这么高兴?”
顾范氏就将刚才齐意欣说的话学了一遍。
十三叔也跟着笑,对齐意欣道:“三小姐跟夫人有缘,所以才这么投契。”
顾范氏喜滋滋地道:“正是呢。我这辈子,有意欣做儿媳,就真正是什么都不愁了。”
齐意欣见十三叔进来了,忙起身行礼,又道:“我去看看厨房的晚饭准备好了没有。”
十三叔笑着道:“都备好了。不过二少来了,在你院子里等你一起吃饭,你就不用来陪我们吃饭了。”
顾范氏也连连摆手,催齐意欣过去,道:“去吧去吧,晚上也不用过来请安了。可怜见的,今天可把你吓坏了。东子那人就是性子暴躁,也只有你才受得了他。若是他一会儿太过份,你别忍着,跟我说,我来教训他。“齐意欣忙道:“没有的事!伯母,东子哥从来不对我发脾气的。您错怪他了。”
顾范氏拿帕子捂着嘴笑,道:“是,我是说错话了。他就算有脾气.也不会对你发的。”
齐意欣不由自主想到先前顾平瞪着她的样子,讪笑道:“...…其实吧,对谁无端发脾气都不好,我劝劝东子哥......”
顾范氏正要说话,门口传来顾远东低沉的声音:“你要劝谁?”
齐意欣连忙站起来,看着顾远东,情不自禁地微笑“东子哥,你怎么过来了?”
顾远东理也不理她.对顾范氏和十三叔行礼道:“娘、十三叔,意欣没有打扰你们吧?”
齐意欣涨红了脸,双唇紧抿,脸上的神情有些倔强起来。
顾范氏见了,暗暗叹口气,对顾远东和颜悦色地道:“有事好好说,别赌气。你一向最能体谅意欣的,如今怎么也闹起别扭了呢?”
齐意欣恨不得点头附和顾范氏的话。
可是顾远东一个眼风扫过来齐意欣又忍住了点头的冲动,继续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那里。
“娘,这次您就看错了。我们哪有赌气?——是吧,意欣?”顾远东最后一句话,却是对齐意欣说的,一边说,一边走过来牵了齐意欣的手,对顾范氏和十三叔道:“意欣的饭菜都摆在她院子里了,我们就先过去了。”
顾范氏笑眯眯地挥手。
十三叔也点头微笑,让顾远东自去。
顾远东便拉着齐意欣的手,往她院子那边走过去。
齐意欣才觉察到顾远东手里戴着一副薄薄的手套毛茸茸的,似乎是羊毛质地。
齐意欣偷偷把手拎高一些,瞧那手套的样式。
顾远东将手紧了紧拉着她慢慢地走。
来到齐意欣的院子,两个人沉默地吃完晚饭。
蒙顶给齐意欣和顾远东各沏了一杯茶,放到他们面前,便跟眉尖出去吃饭。
顾远东看见齐意欣一晚上都偷偷瞟他,又不敢说话,不像平日里那样肆无忌惮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踌躇了半天才问道:“今儿的事你都记住了?”
齐意欣见顾远东终于开口说话,松了一口气忙点头道:“记住了,记住了以后去报馆,我一定小心,带着蒙顶一起去。”瞧了瞧顾远东的脸色,又忙加上一句:“再有人被绑架,我只报警,自己绝对不去救人!”
顾远东无奈地摇摇头,低头喝一口茶,将茶杯放在桌上,道:“有件事,我要跟你说清楚。——报馆那里,你不能再去了。”
齐意欣猛地抬起头,看着顾远东,问道:“为什么?”
顾远东正色道:“不是我不让你出去做事。只是现在,报馆已经成为众矢之的。你若继续待在那里,被人揭穿是小事。生命安全却是得不到保障,才是大事。”
齐意欣嘴唇翕合了几下,还不死心,追问道:“不至于有生命危险吧?——我就是报馆的一个普通职员而已。”
顾远东恼得一拍桌子,桌子上的茶杯都弹跳起来,茶水流了满桌。
齐意欣忙拿毛巾收拾。
顾远东拦住她的手,道:“你有没有听我说话?——事到如今,你还能自欺欺人,说你只是报馆的小职员?我想你是忘了,你那小职员身份,先前就没有瞒过你妹妹齐意娟和你前未婚夫上官铭,现在也没有瞒过那些处心积虑要找报馆麻烦的探子们!”
齐意欣被顾远东说得脸上白一阵,红一阵,犹是不甘心地道:“可是……可是......我真的喜欢在报馆做事。”总觉得顾远东有些危言耸听,夸大其词。
顾远东放开齐意欣的手,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头,道:“我们快要成亲了,有很多事要忙。再说,你虽然不能去报馆,但还是可以用书信跟严先生他们联系。”
齐意欣绞着手上的帕子,心里有些茫然。沉吟半晌,还是点点头,道:“你说得有道理,我就不去了。如果有事,我给严先生,或者康有才写信就行。”
顾远东又摆手道:“给严先生写就行了。康有才那边就不用了。”
“为什么?难道他也出事了?!”齐意欣大吃一惊。
顾远东终于露出点笑意,道:“没有。不过,我让康有才和方全到顾家来帮我的忙,所以报馆那里,他们就辞职了。”
齐意欣怪叫着跳起来“哈!你太不厚道了,居然挖我的墙脚!”
顾远东伸手将齐意欣拉下来坐在自己身边,微微笑道:“其实你也是挖的别人的墙脚,你不知道吗?”
“谁的?”齐意欣一时没有想起来,自己往坑里跳。
“安郡王的。”顾远东面不改色地道。
齐意欣没脾气了“好吧,算你厉害。”悻悻地道。
顾远东没有再说什么,站起来道:“我明天还有事,就不过来了。你这几天在公主府不要出去。等事情一了,我就送你回去。”
齐意欣送他到门口,笑道:“不用了。齐家就在隔壁,你使人送个信过来就行了。”
顾远东笑了笑,转身离去。
齐意欣回到内室净房沐浴,跟蒙顶说起康有才和方全的事,感叹自己不能去报馆,自己的员工也被挖走了。
蒙顶却道:“三小姐,二少是为您好,才不让康有才和方全再去报馆了。”
齐意欣愕然,坐在浴盆里细细想了一遍,不由背上冒了冷汗出来。
顾远东果然事事都为她打理妥当,为她的利益着想,她却在这里斤斤计较,争取什么“工作权”?!
齐意欣狠狠地拍了自己的脑袋一下,嘀咕道:“真是个榆木疙瘩,还要别人提醒才能明白……”
蒙顶装作没有听见,给她续了一瓢热水。
齐意欣才刚刚想明白,同时让康有才和方全都从报馆消失,不过是掩盖“小欣”也同时消失的真相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