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绍林接到沈大总统的密令,颇为头疼了一阵子。李家军虽然号称六十万大军,可是被顾家军的两个兵团看得死死的,哪怕调动一个班的士兵,都会让对方严阵以待。所以真刀真枪的调兵跟顾远东对着干,肯定是不成的。——若是这样能成,李家也不会在东阳城被顾家吃得死死的,动弹不得了。顾远东的实力,是这么多年打仗打出来的,李绍林深知自己在战场上不如顾远东。
而且他知道,顾远东本人有多可怕。就顾远东自己的枪法不论,以江东督军的身份出巡,哪怕没有做充分的准备,光凭那个跟着他多年来出生入死,由顾远东一手带出来的嫡系精兵护卫队,都能以一敌百,更别说顾家军的装备,是整个新朝都顶尖的。
这样的人,沈大总统居然想凭一道密令就让他收拾掉。——沈大总统是失心疯了吗?
李绍林一边在心里暗自腹诽,一边绞尽脑汁地想法子。
赵素英如今怀胎七月,肚子挺得高高的,都说是男胎。这可是李家的长子嫡孙,赵素英的头更加昂得高,也不再同以前一样小心翼翼地看李绍林的脸色,反而对他多了几分夫妻之间的亲昵和随意。
李绍林因为赵素英的身孕,对她也另眼相看,平日里有什么烦难事,也愿意跟她说一说。
不过现在这件事,干系太大,李绍林没有跟赵素英明说,只是对她抱怨过,说有人让他对付一个人,但是又打不过他,也不能动用自己的兵力,而且他也不想让人知道他跟这件事有关。所以很是头疼。
赵素英笑着给他出主意:“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有时候,借力打力才是最高明的做法。”
李绍林听了,心里一动,笑着拍拍赵素英因怀孕有些浮肿的小手。道:“姑祖母真的没有看错。你确实是个‘智多星’!”说着,起身离开赵素英的屋子。回自己的书房去了。
来到书房,李绍林命人给醉仙居的杨老板送了封信,说晚上会去吃饭。让他准备一桌好酒好菜。要请几个倭国客人。
醉仙居的老板得到信,心领神会,准备了雅间,又给他平日里有联系的倭国人送帖子。让他们晚上到醉仙居做客吃酒。
李绍林傍晚时分来到醉仙居的二楼雅间,和几个朋友吃了一顿饭。谈笑间就将一桩任务交待下来,末了,郑重警告他们:“这一趟差使,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如果失败,就不用活着回来了。”
领头的一个倭国人轻声“哈依”,垂头行礼道:“我们黑龙社这么多年来,多亏李家照应。如今是我们为李家出力的时候,李先生放心。此次出行,不成功,便成仁!”这是立下军令状,如果失败,宁愿自杀也不会泄露半分行踪。
李绍林看了他们半天,沉声问道:“那人枪法尤其厉害,手段狠辣,你们能应付得了吗?”
领头的倭国人笑眯眯地道:“我们有法子,专门对付枪法厉害之人。”
李绍林露出一个探询的表情,“什么法子?”
倭国人却都神神秘秘地,笑着对李绍林道:“这法子说出来就不灵了。——李先生坐等好消息吧。”
李绍林看着倭国人三三两两离开醉仙居,只留下他一个人坐在醉仙居的雅间里面出神。
醉仙居的杨老板悄悄走进来,坐在李绍林对面问道:“一定要找这些倭国人吗?若是让人知道倭国人跟李家的关系……”
李绍林笑了笑,道:“黑龙社的人还是有几分本事的。就算不成,也不会留下后患的。——这些倭国人,最爱就是切腹。你看他们身边的倭刀,那形状就是专为切腹打造的。”
杨老板知道李绍林在开玩笑,跟着笑了一回,道:“如果老朽的眼光不错,这些人牙齿里面都藏有剧毒药,一旦事败,他们就会咬碎牙齿里面的毒药自尽。”
李绍林既没有点头,又没有摇头,只是沉默半晌,叹口气,道:“沈大总统的心太黑了,也太能异想天开了。”什么甜头都没有,居然就想让他去杀掉顾远东,当他李绍林是羊牯?!
杨老板突然恍然大悟:“原来李大少是拿倭国人去敷衍沈大总统啊!”
李绍林站起身来,脸上带了几分讳莫如深的神情,掸了掸身上的长衫,“也不算是敷衍。——也是时候给那个不可一世的人一点厉害瞧瞧。以这些倭国人的手段,就算杀不死他,让他重伤挂彩是绰绰有余的。到时候,我这个省长就要派上用场了。为了江东局面稳定,势必要帮着顾家军再挑一个继承人出来。”
杨老板一惊,忙道:“难道李大少已经知道那位少夫人已经有身孕了?”
李绍林白了他一眼,道:“我怎么会知道?那人新婚三日就离家,他老婆哪有那么快怀孕?——就算怀上了,也是进门前就有的种,到时候,我们就更好浑水摸鱼了。”说话间,已经在琢磨过一阵子,顾远东重伤的消息传来,他要如何去顾家翻云覆雨……
“我听说,小赵姨娘的两个孩子已经从外洋回来了。——他们倒是回来的及时,省得我到处去找他们。”李绍林咕的一声怪笑,戴上礼帽,离开醉仙居回李家去了。
杨老板在醉仙居二楼窗口看着李绍林的背影,叹息着摇摇头,下楼算帐不提。
顾远东接到齐意欣的电报之后,立刻决定打道回府,甚至连大队的护卫队都先抛下,只带了一队精兵随行。
一行人日夜兼程,很快来到从军用码头到东阳城的一心路上。
顾远东坐在风驰电掣的军车里面,想起那段从江南刚刚回来,躲在军用码头附近的小楼里面给齐意欣养伤的日子,心里百感交集,忍不住催促道:“能不能再快一些?”
此时已经是半夜时分,天上浓云密布。连星星都看不见,更没有月亮。这一段一心路,正好在军用码头和东阳城之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路旁都是密密的灌木和松林。路边也没有路灯。全靠军车前面的大灯照明。
空旷安静的大路上,一辆辆汽车呼啸而过。给寂静的夜空增添几分肃杀。
顾远东军车里的司机忙道:“督军,已经开到最快了。再快,后面的兵车就更加跟不上了。”
顾远东往车窗外面瞧了瞧。问坐在前排的护卫:“这是到哪儿了。你看得出来吗?”
那护卫打开地图,对着手里的指南针和钟表仔细计算,回头道:“应该是在东阳城和码头之间的位置。”说着,往车后面张了一眼。嘀咕道:“后面的兵车太慢了,现在连车灯都看不见了。”
跟在顾远东军车后面的兵车是两辆带着蓬的大卡车。里面坐着一个连的精兵护卫队。不过大卡车并没有顾远东的特制军用吉普车跑得快,已经被落后一大截。
顾远东笑了笑,道:“已经快到东阳城了。前面应该有我们顾家的一个兵营驻扎,你们不要太担心了……”话音未落,军车蹭地一声,似乎碰到什么尖尖的硬物上,左前方的车胎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噼啪,已经瘪了下去,司机顿时觉得手里的方向盘不受控制一样,紧紧地踩了刹车。
可是先前他们开得太快了,突然急刹车,又赶上左前轮爆胎,军车在一心路上一个大力抛甩,转了九十度大弯,冲下一心路,往路边的灌木和树林里冲过去。
顾远东和车里面的司机,以及坐在前排的护卫都被颠得七荤八素。好在齐意欣经常在他耳边唠叨,让他坐车的时候一定要系好安全带,所以他们三人倒是没有被惯性摔出去,只是身上被安全带勒得有些疼。
军车冲进更加漆黑的树林里面,很快就熄了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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