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徐庶称奇道,“士元如此放浪之人,那袁本初竟然容得下他?怪哉怪哉……”说着,他将举杯而饮。
“咳咳,”只见诸葛亮强忍着笑,继续说道,“恩,他如今是大受重用,作了一名县令……”
“噗……咳咳,”猛地喷出一口茶水,徐庶被水呛得连连咳嗽,险些连眼泪也咳了出来。
“县令?哈哈哈……我当真想是极为想知道士元如今心中滋味……”
“我早先便对他说起,袁本初折节下士是假,沽名钓誉是真,无奈士元不从……”摇摇头叹了口气,诸葛亮脸上挂起几许犹豫,望着徐庶迟疑问道,“许世叔当真已敲定那江守义为天下第一谋臣?”
“……唔,”徐庶颇为郁闷地点点头,低声说道,“只消那江守义帮曹孟德退去此六路兵马,他便是……唉!我等所学自思不逊于他,奈何毫无名望,此事怪不得世叔……”
“如此当真可惜了,那江守义已是退却了近半兵马,破曹时机已逝……”
“这倒未必,”只见徐庶微微一笑,指指北面哂笑说道,“若是那一路兵马亦出,局势顿变!”
“如此……当是要在那江守义不得抽身之际出兵,若是待袁公路发难……南面三路皆平,恐怕就算是坐拥四郡的袁本初……亦是奈何不了曹孟德……”
“如此说来,如今天下局势,曹孟德之胜败,其关键皆在于江守义……恩,刘刺史身边乃有刘子初在,应当无事吧……”
“刘子初确实有惊天之才,可惜为人傲气不说,行事太过谨慎,每每要等证据确凿之际,方才信罢自己心中所思……而江守义用兵,却从来不按常理行事,我观此事……难!”
建安二年十一月,也就是刘表向江哲送出战书的第三日,两方约好在安乐城东南二十里处相战。
此地名为马尾坡,周边地势复杂,对骑兵极为不利,刘表选择此地,正是为了克制江哲麾下的虎豹骑。
早先从文聘、魏延口中得知了虎豹骑的存在,刘表虽说有些不信天下乃有如此勇猛之军,但是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他还是选择了此地作为战场。
清晨,刘表早早麾下欲带出出战的三万人叫醒,令其饱食,养足气力,好与曹军抗衡。
待得辰时一至,刘表点起大军,率领麾下大将蔡瑁、庞季、张虎、陈生、韩嵩、吕介等人直奔马尾坡,大营,且叫麾下治中邓羲、从事傅巽、行军司马王粲、蔡仲、蔡和、刘巴、张允守却大营。
生怕江哲出尔反尔,引军相袭,是故刘表一路上行军极为谨慎,光是斥候便派出了足足三千余人。
来到马尾坡,见此处半个曹兵也无,刘表急忙领军抢占了有利地势,由此便可以看出,刘表虽口上对江哲丝毫不在意,然而心中却是极为忌惮。
可是叫刘表无比恼火的是,时至午时,却还不见江哲领军前来。
虽说十一月的太阳不是那般热炙热,可是对于早早便到了此地的刘表将士而言,临战前心中那份畏惧却是掩抹不掉的,时间越长,将士们心中便更为焦躁。
而此刻江哲,却在其大营中悠闲吃着午食,期间还与麾下曹兵谈笑几句,也是,唯有在自家营中,那份临战的畏惧之心才可稍稍消去。
为此,贾诩是苦笑不得,一面抬眼看着天色,一面催促江哲赶紧动身,要是叫人以为曹军惧战,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急什么,天色早着呢!”叫人无比郁闷的,江哲轻描淡写地说完这句话,极为悠闲地将手中的大饼吃完,随即起身白白手,在贾诩以为他要下令出兵的时候对火头兵喊了句,“那个……谁,来碗汤润润肠胃……”
于是乎,待着未时过半,等得极为焦躁的刘表才望见了姗姗来迟的江哲大军。
望着对面曹兵俱是精神饱满,再看看自己麾下将士,大多萎靡不振,刘表心中大怒,拨马上前喝道,“江哲,你何以如此无礼,姗姗来迟!乃将战事当儿戏耶?端地不为人子!”
闻言摇头一笑,江哲坐在马背之上,极为有礼地一拱手,淡淡说道,“将战事当儿戏的并非在下,乃是使君也,使君数次引兵犯我兵境,徒生兵戈之祸,殃及无辜百姓,使君心中乃有愧疚之心否?”
刘表的焦躁无礼,比之江哲温文儒雅,两者孰高孰低,高下立判。
身旁贾诩见刘表出言不逊,本想替江哲出言嘲讽刘表几句,此刻见江哲说得头头是到,心中暗暗点头说道:司徒每每叫人惊叹不已……
“好好!”刘表自是被气得面色涨红,马鞭遥遥指着江哲,怒声喝道,“我且问你,大战之期,为何姗姗来迟?你在营中做得什么?”
“哦,问我做的事啊,那就多了……”只见江哲一本正经地细细数道,“清晨起来,我先在营中小跑一圈,听说这样有利身心,随后喝了一碗小米粥填填肚子,人啊,肠胃好,什么都好,再随后嘛,就在营内散散步,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嘛,再再随后我又在帐中看了会书,古人说,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我虽不为师,不过复习复习功课总没有坏事吧……”
“……”刘表直听地额头青筋直冒,他岂能听不出江哲话语中的调侃之意?别说他,就连他身后的大将们亦是听得满脸愤愤之色,不过其中唯独蔡瑁是面带怒色为假,饶有兴致望着江哲才是真……
“江守义,”刘表深深吸了口气,望着江哲沉声说道,“需晓得你亦是天下闻名之士,为何行事竟如此无礼,叫我等在此足足等了三个时辰,我实是知晓你欲耗我军将士气力,然而如此狡诈之计,非大丈夫所为!”
“使君误会了……”江哲满脸诧异,摊摊手纳闷说道,“使君仅仅邀我等今日相战,又不曾说得什么时辰,如此在下何以知晓?在下还怕来早了呢!”
“来早了?”刘表闻言气急反笑,指着斜挂半空的秋日冷笑道,“江守义,你为何来得不再晚一些?如此我等披星举灯而战,倒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真不知使君欲如此……”江哲喃喃说了一句,只不过这声音有些大了……
随即,他转身颇为懊恼地对贾诩说道,“你看看你,我就说使君非常人,不会心急,我好不容易睡个安稳觉,你非得把我拉起来……”
“……额,这个……”绕是贾诩,当着这数万人面,亦是有些尴尬,只不过他心中却是哭笑不得。
“哦,对了,”好似忽然想起一事,江哲对刘表诧异问道,“使君说相战乃在午时,为何是午时?不是巳时、未时?我见麾下将士们刚吃午饭,神情疏懒,是故叫他们歇息了会,使君不会介意吧?”
“……”我介意地很!狠狠瞪了江哲一眼,刘表咬牙切齿,恨恨说道,“自古以来,便是午时相战,司徒岂是不知?”连司徒这个称呼都出来了,看来刘表着实被江哲气得不轻。
“哦,是么?”江哲很诧异地转首问身边的贾诩道,“文和,有这回事?”
……我对你说了不下十遍,你还来问我?贾诩面上挂起一抹古怪之色,咳嗽说道,“咳咳……确有此事……”
“哼!”刘表自是听到了贾诩的话语,冷笑一声且看江哲如何作答。
没想到江哲张张嘴,对刘表讪讪一笑,颇为轻描淡写地说道,“那真是太抱歉了,我实在不知晓,要不,我等明日再战?”
“你!”刘表面上冷笑顿时僵在脸上。
明日再战?开什么玩笑?我白白在此等了三个时辰,就等来你这句话?止住身后愤愤难耐的将领,刘表气得双眉直颤,沉声喝道,“曹贼,我恨不得深啖其肉,岂能再苦等一日?待我今日破你,明日复取曹贼首级!”
“好!”没想到江哲面色一变,正色喝道,“既然你要战,我当迎合你意!众军听令,列阵!”
“喝!”几乎同一时间,江哲身后一万余士卒收起面上笑意,列阵备战。
“……”刘表顿时就楞了,显然有些转不过弯来。
望着刘表呆若木鸡的模样,再回头望望江哲,见他一脸平常,贾诩是心中极其想笑,然而又很匪夷所思地笑不出来……
“呼……”深深吐了口气,刘表凝视江哲眼神,乃过良久,方才指着他说道,“早先便闻你诡计多端,今日一见,果是如此……我自是不曾想到,两军邀战,竟也能被你弄出这般多花样来……曹孟德能得你相助,实乃三生有幸!”
“使君过奖了,小小伎俩,不足挂齿……”如今的江哲,自是又一副名士模样,不过在他心中,却对刘表能如此快静下心来颇感意外。
凝神打量着江哲,刘表心中实是越看越喜此人,摇摇头,指着他沉声说道,“守义,我乃问你一事,望你从实作答!”
江哲闻言一愣,摇头笑道,“我且不知使君要问何事……只要是在下知晓的、能说的,当实言!”
“我刘景升向来不行诈计……我且问你,你为何要死助曹贼?”
“曹贼?”江哲摇头一笑,淡淡说道,“何谓曹贼,我只知我主乃是当朝大将军,曹孟德!”
“哼!”刘表闻言冷笑一声,嘲讽说道,“曹孟德,虽旧为大将军,实乃窃国之贼,人人得而诛之!”
“如此冠冕堂皇的话使君且不必说了……”江哲平淡反驳道,“其实使君与在下,以及天下明眼之士,岂会不知其中乃有蹊跷?只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何足道哉……”
被江哲一语道明,刘表哑口无言,确实,他确是知晓曹孟德没有那般胆量,冒着与天下为敌、只身横死的下场陷害天子,不管是他,还是天下各路诸侯,都是为各取所需罢了,正如江哲说的,何足道哉?
“主公!”刘表麾下庞季上前一步,冷眼望着江哲对其说道,“主公休要再与这厮废话,待末将擒获这厮之后,交予主公发落便是!”
“不可无礼!”刘表低声喝道。
“主公,”帐下大将张虎亦出言说道,“若是今日我等无功而返,日后怕是要为天下人耻笑……”
“唔?”刘表面色微变,如今的他,要成事独独差两件东西,一件,便是名望,另外一件,则是袁术手中的神器、传国玉玺!
见主公刘表闻言犹豫,庞季与张虎对视一眼,随即指着江哲方喝道,“何人敢去挑将?”
庞季话音刚落,军中便走出一人,口中呼道,“末将愿往!”
“你?”见来人一幅低级将领装束,庞季自是有些看不起。
“若不胜,当斩我头!”那将铿锵喝道,随着他的话音,他身上散发出一阵极为强大的气势。
“……如此,你且去……”
“末将遵命!”那将重重一抱拳,随即从军中牵出一匹全身上下好几处脱了毛的战马,翻身而上,直驱曹军中军。
“唔?”望着前来挑战的刘将,赵云眼神一凛,当即取过豪龙胆,口中丢下一句话策马而出。
“此人交予我!”
“子龙?”江哲有些诧异,疑惑地凝神望向那刘将,然而这一望,却是再也移不开视线。
其实那将也无其他出奇之处,只是他背上那张一人多长的巨弓叫江哲有些愕然。
莫非此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