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端王,神色也不复方才的淡然,仿佛正酝酿着一股怒气,要在适当的时候勃发而出。纪尔岚清楚的看见她缩在袖中的手微微发抖,眸光也变得深谙了起来。宋瑶仙心中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然而此时再想走,却也无法开口了。
皇帝似乎也觉得端王此举太过突然,但片刻的犹疑之后就点头答应下来。
曹御史身为御史台大夫,为人刚正不阿,一心以朝纲为重。他只是一顿,便率先停下脚步,回转到大殿一侧站好,神情凝重。
王大学士曾为先皇所倚重,太后掌权之后,他便退居翰林院,来往国子监,编纂书籍教导学生。此时听闻端王出口,也只是步态闲逸的走到曹御史身边站好,做洗耳恭听之态。
而李相和各部尚书分属各方势力,各部内里也十分繁杂,几人闻言心中悚然而惊,呆怔了片刻才分立到大殿两侧站好,有的头上已经见了虚汗。
纪尔岚环顾四处,心中对众人都有了几分考量。
当年皇上登基为帝年仅九岁,先皇必定要留下辅政之臣庇护左右,然而先皇一去,太后便四处掣肘,暗中争权。四名辅政大臣,除了端王的地位无法被撼动,其他三位先后被罢免夺职。先皇的近臣,也只有退居翰林院的王大学士还能在朝中走动一二。
他与后来居上的御史大夫曹致都属正统做派,不偏不倚。
其他人,除了太后党,就是皇帝心腹,但纪尔岚觉得,其中一定有人跟端王来往密切,为其筹谋已久。
大殿之上,包括渡王和逸王在内,都诡异的沉默着。纪尔岚能感觉到泓阳长公主的紧张,她坚定的朝对方微微点头,示意她放心。纪尔岚相信杨戭的安排,也相信自己不会想错。
端王拿起那只藏匿着机关暗器的盒子,反复看了看,说道:“果然如泓阳所说,此等机括十分奇巧,要反复开合多次,才会触发,以至夺人性命。”他抬眼看向皇帝,说道:“据臣所知,靖国使臣所带来的礼物送入宫中之后,是由萧皇后亲自带人点查过的。”
萧浛缓缓走到殿上面对皇帝,行礼道:“皇叔说的没错,是臣妾亲自带人一一点查,其中谁接触过什么物件,都记录在案,绝无遗漏。”说罢,她便名佟儿将那日盘查礼物的记录奉到皇帝面前。
皇帝露出诧异的神情,接过来翻了翻,果然事无巨细都记录在册。太后似笑非笑的看着萧浛,说道:“皇后的确细心。”
萧浛道:“臣妾只是觉得皇上日夜为靖国与百盟之事烦忧,臣妾既然有能帮到皇上的地方,自然要尽力而为,以免节外生枝。”她抬头看了一眼端王手中的盒子,说道:“所以,这件泓阳长公主的旧物,在锦玉女官取走之前,并不是装在这只盒子中。”
皇帝一怔,疑惑的看向太后,问道:“母后将盒子换过了么?”
太后疑惑间蹙起眉道:“这倒未曾,不知皇后所言是何意?是指哀家在其中动了手脚?”
萧浛听闻太后略微不悦的质问,并无半分惶恐,而是示意佟儿奉上另一本册子,说道:“臣妾为了谨慎起见,特意招了画师,为靖国使臣带来的礼物绘了图册,请皇上过目。”
太后面上的假笑猛然僵住,她掌权数十年,不管对错,何时被人如此当面指着鼻子质疑过。看向萧浛的目光顿时变得如刀锋一般锋利。然而萧浛却只做不知,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原处。
皇上翻到其中一页,将画上的盒子与端王手中的盒子相对比,然后说道:“虽然相像,但的确不是同一只盒子。”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太后,太后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她看向身边的女官锦玉,锦玉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说道:“是奴婢……是奴婢不小心弄坏了盒子,想到太后娘娘库中有一只模样相似的,便善做主张换了过来,奴婢罪该万死,请娘娘责罚……但奴婢真的不知道这只盒子为何暗藏杀机……请皇上明鉴!”
皇上若有所思的看了太后一眼,指着锦玉说道:“那么,你倒是说说,母后库里的这只盒子又是何处而来,难不成,原本这东西是有人想要暗杀母后的?”
母子二人一唱一和,居然将事情完全调换,太后竟然成了受害者。仿佛方才的元阳郡主的事情当真与她半点和关联也没有。泓阳长公主冷哼一声就要上前,却被纪尔岚拽住。只见端王开口说道:“这倒不会,因为这只盒子,是多年前太后娘娘亲自命人制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