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早抛下江去了,只剩些桌椅板凳,砸下去也无关痛痒,忽然,他眼睛一挑,目光落在高高耸立的桅杆上,又瞥了一眼气焰嚣张的白妖,禁不住嘿!嘿!地冷笑起来。
“你们几个,跟我来!”
桅杆一共有三根,李清选的是最后一根,先将帆升起,寒风凛冽、风帆鼓起,船立刻退行,后面白妖的小船急向旁边一分,让过大船,刷地一声,两船相擦,李清等的就是这个时机,五六把宽刃镔刀三两下便将桅杆砍断,众人扶准了方向,桅杆‘吱吱嘎嘎’如一柄巨大的蒲扇轰然倒下,下面人发一声喊,纷纷闪开,桅杆带着巨帆拍在船舷上,又翻了个滚,顺着船壁向江中坠落,直砸向白妖的小船,由于仰角太高,小船上人只听见叫喊和巨响,却没看见桅杆倒下,待巨人一般的桅杆及船帆出现在眼前时,再避让已经来不及,小船上发出一片惊惧的叫声,‘轰!’浪花飞溅,小船被巨帆结结实实拍中,打得四分五裂,大船上顿时欢腾起来,众人纷纷抡起桌椅落井下石,一解心头之恨。
这时,突然有人大叫:“快看!咱们岷帮的船。”
只见江面上一字排开三艘大船,顺流飞驰而来,船顶插着岷帮的黑旗,猎猎迎风招展,船头上簇拥一人,远远看去魁伟如熊,正是岷帮帮主王兵各。
此番海家走私事关重大,直接关系到岷帮能否独霸江湖,王宾各在接到海家走私船在义宾落网的消息后,便亲自率领帮众南下接应李清,他们走的是陆路,比同一时刻倾巢出动的峨眉堂快了半拍,刚赶到嘉州码头,便听说江上发生黑帮火并,立刻猜到这定是李清遭到了拦截,他们强征了三条船急赶来接应,却正好看见李清用桅杆将海家小船打翻的一幕。
嘉州即是今天的乐山,大渡河和岷江在此汇合,是岷江上仅次于成都和南溪郡的第三大港口,这里河港极深,许多千石巨船都在此停靠,从成都来的货船,也有不少在这里换大船,将剑南的蜀锦、茶叶、瓷器、纸张等特产运往各地,甚至出海到日本和高丽。
这里商业兴盛,也养活了不少小帮派,但皆不成气候,倒是峨眉堂捷足先登,将岷帮的势力挤了出去,所以岷帮在此地并无根基。
由于峨眉堂已经倾巢出动,正在赶来嘉州的路上,王兵各不敢大意,立即护送李清等人上路,一行人刚刚出城,行至一片树林时,李清却停下住马。
“兄弟,你怎么啦?”
王兵各自见李清后,便发现他一直沉默不语,心事重重。
“大哥,你到这边来,我有话给你说。”
李清将王兵各拉到僻静处,沉默半天方开口道:“大哥,我想单独上路。”
在江面被拦截的那一刻起,李清便知道海家已经狗急跳墙了,拦截他们的都是小船,显然不是从成都赶来的,而峨眉堂的大队必然已经在路上了,凭海家的实力,怎可能不知道王兵各已经南下,也必然会猜到自己将走旱路去成都,想来峨眉堂已经在前面等候,一番恶斗下来,胜负难料,既如此,他李清又怎么可能冒险去做一件没有把握的事。
王兵各望了李清半天,忽然笑了笑道:“兄弟是怕我实力不济,打不过峨眉堂吗?”
“我并非不相信大哥,只是杀敌三千,自损八百,如果大哥没有完胜的对策,我还是觉得应该智取为上。”
“难道兄弟是想使计不成?”
李清随手拾起根木棍掰成两段,递给王兵各一根笑道:“你护送的还是李清,但我走水路。”
很快,戴着竹斗笠的帘儿和小雨从树林里走出,钻进了马车,李清也进了马车,王兵各吆喝一声,大群人马护送着马车,浩浩荡荡向北驶去,过了好一阵子,已经乔装的李清带着同样换了男装的帘儿和小雨从树林里走出,向着相反方向走去
太阳已经下山,余晖将天空映照成紫色,地面上已经出现了灰蒙蒙的雾霭,空气中的一点点暖意随着夜幕的降临,已经被寒风荡涤干净,变得又干又涩,寒冷刺骨。
一辆马车,在官道上行驶,向嘉州城前进。
帘儿在手上哈了口暖气,搓了搓手笑道:“公子这一招叫‘金蝉脱窍’吗?”
李清点点头,低声道:“我们千万不要小看了海家,海家已经经营百年,我前天晚上扣下它的船,今天便遭拦截,海家消息之快,动作之迅猛,由此可见它实力之雄厚,若我没猜错的话,王大哥南下早就被盯上了,事关他海家的命运,他们怎可能不动用全部力量,王大哥此去必有一场恶战,若跟他走,我危险,你们更危险!”
帘儿沉默一下,忽然道:“那公子为何不找军队护送呢?这样就算海家再厉害,它总不敢去招惹军队吧!”
“若仅仅是一个海家,找军队倒是可行,可里面涉及到了李道复,我不敢啊!”
李清仰望着一弯清冷的月牙,心中却有几分苦涩,他本来是想降服一匹马,不料骑上去后才发现竟是一头虎,现在已经下不来了,他若不赶紧得到章仇兼琼的庇护,恐怕这头虎一回头就会将他吃掉。说起来,还是自己大意了,考虑不到火候,这海家若没有极硬的后台护着,它敢这样大规模走私禁品吗?
这时小雨发现马车走的路线似乎不对,便诧异地问道:“公子,我们难道不是去码头吗?”
李清笑了笑,“去码头干嘛?”
“公子,你不是想走水路回去吗?”帘儿也一脸迷惑。
“那海家发现上当,必然会去水路拦截我们,我就偏不走水路,明儿一早我还是从旱路走,今晚咱们就先去嘉州好好休息一晚。”
李清往她俩中间一躺,舒服得呻吟一声,他一手搂一个,嘿嘿笑道:“为了安全起见,今晚咱们必须睡一个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