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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县长毕竟有着自个的思量,他今日一颗心又暂时地系在茹云身上,恍惚中也还分得清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跟唐娇燕小小地缠绵一阵之后。忽而又好似成了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一般,神色肃然地一下子把唐娇燕推了开去。
“密斯唐,您今日来得不巧,我这是同沈小姐有事情要商量,这个时候怕是不方便同你说话呢。改明儿我请你吃饭,当面向您赔罪,行不行?”
茹云向唐娇燕使个眼色,唐娇燕也便自然而然地拉住县长的手不放:“您这样不是看不起人嘛,还说是人家戏迷呢。不许我陪坐,喝我一杯酒总可以的吧?我是诚心想敬县长一杯的。在我如今也是上海混不下去了,逃难来此的,将来还要指着县长包容捧场呢。”
茹云笑着接腔道:“先生就喝她一杯酒吧,你不喝,她这一晚上怕是睡不着觉了。”
县长心下十分得意,不住地摸着脑袋道:“好好好,一杯,就一杯啊,多了可就不成了。”说着自己便要动手往酒杯里倒酒。
唐娇燕一扭身子:“等等,要喝必得喝我的才行。当真以为我穷得请不起一杯酒?”
说完她就向县长抛了一个眉眼,体态轻盈地闪出门帘,像是早有准备,即刻就打了回转,手里果然拿的是一杯浑色甜米酒。
她笑微微地将酒杯举到县长唇边,劝道:“唱戏的人喝的酒,跟糖水似的,县长一口干了吧,包你无事。”
不等他有什么说法,唐娇燕已经手臂高抬,将一杯酒倾在他口边。
被美酒而人弄得晕晕忽忽的县长,哪经得起这番挑逗戏耍,不由自主地张开嘴巴,顺着唐娇燕的手,把一杯米酒尽数灌下口中。
唐娇燕却又不立刻就走,丢下县长不闻不问,反倒和茹云说起戏班子要在锦云镇上开戏的事来。
县长兀自着急,只怕耽误了与茹云的好事,在一旁简直就五指抓心,到底是一派坐立不安的样子。这一急,气血上涌,酒力药力发作得更快,眼见得一个人就手脚瘫软,脸上还在笑着,却一些力气也使不出来,白白地望着身边两个美人而无奈。
茹云撩开门帘,只往外探一探头,机灵的济安马上就从幽暗处闪了出来,手里提着个沉沉的包,跟茹云进了包间。
茹云俯身在县长耳边,用无比柔和绵软的声调说:“先生,你大概有点不胜酒力了。我在楼上旅馆部开了个房间,我扶你上去躺一会儿,你说可好?”
县长此刻如梦如幻,只觉茹云的面孔在眼前飘浮旋转,忽远忽近,他万般挣扎也触摸不到。他努力地转过头去,迷迷蒙蒙盯住了济安,微微一愣。
茹云笑笑,淡淡解释道:“是我认下的侄儿,可巧碰上了,我让他来帮忙扶你。”
茹云说完这话,不等县长自己表示什么,对济安和唐娇燕努一努嘴,两人立刻上前帮忙,一边一个架住了他的胳膊。
茹云一手拎着相机包,一手打开门帘,三人合力将县长往楼梯上走。此时他还没有完全失去知觉,只不过头晕得无法思维而已,见有人架了他走,也就机械地跟着迈步,否则就凭两个女人和一个半大孩子还真没法把他架上楼去。
一路碰到状元馆的伙计,都识趣微笑着让在一边,等他们先走过,都一副见怪不惊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