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箐一个不稳,险些摔倒,幸得柳蔷薇在身后扶住。那沙灌便是自己送给萧贵人的茶叶所用的器皿。
万贞儿横了一眼上官箐,继续说道:“这茶叶里混有鸠毒,鸠毒无色无味,难怪萧贵人没有发觉。”
“鸠毒?”皇上也大为震怒,道,“是谁这么狠毒,杀害朕的妃子。”
“内务府记录,这沙灌是送去给了皇后娘娘。”万贞儿道。
顿时,所有人都望向了上官箐,皇上通红的眼更显愤怒,良久,才从牙缝里狠狠挤出两字“是你?”
上官箐心下明白过来,这俨然是陷害,凶手一定是万贞儿,只是现下,所有不利的证据都指向自己。
上官箐急忙跪下,态度却很淡然,平静道:“不是臣妾,臣妾断然不会做这样的事。”
“这沙灌是你的,怎会在萧贵人这?”周太后厉声喝道,怒不可遏的模样。
“臣妾是见这一季的新茶美味,又想到”上官箐知道此事做任何辩解都是无用,只得是说尽实话,让皇上太后自己去揣摩真相。
正说着,站在一旁的沂浚突然打断了上官箐的话,“皇后娘娘,您就承认了吧,这沙灌确实是您赏赐给萧贵人的。”
上官箐惊诧地抬起头,望着沂浚,觉得甚是陌生。一直以来沂浚都是自己的心腹,对自己无微不至地照顾,可是现下,怎会突然倒戈对付自己。
就在上官箐大感惊诧痛心的时候,沂浚继续说道:“皇后娘娘,您是为后宫除害,这并没有错。”说着走到皇上太后跟前跪下,道,“罪臣知错,是罪臣之前的一个失误,才闹致今天的误会。”
上官箐愈看愈觉得糊涂,不知沂浚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难道他是想把罪揽到自己身上,从而相救自己?
正当上官箐百思不得其解时,沂浚又说道:“其实萧贵人并没有怀孕,皇后娘娘不过是施以的戒罚,让假装怀孕的萧贵人受到她应有的惩罚。”
这话一说,本就怒不可遏的太后皇后更是瞪大了双眼,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皇后,他说的是真的吗?”周太后依旧严厉的口气,只是不若方才那般凌厉,反而有稍许的凄婉。
上官箐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沂浚是出面为自己化解危机,若现在否认,定连累了沂浚一个欺君大罪,只是当初为了帮助自己,沂浚便欺君称萧贵人已经有孕,现下他这般说岂不陷自己于不利。
正在上官箐心里矛盾犹豫不决时,周太后又问了一遍,道:“皇后,哀家问你话呢。”
上官箐悄悄瞅了沂浚一眼,见他对自己微微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放心大胆去说,上官箐别无选择,便振振有词道:“萧贵人佯装怀孕,妄图借此机会救出她还在大牢的父亲,臣妾无意中发现这阴谋,便以后宫之法,让萧贵人服食鸠毒,又念她生前对皇上尽心尽力,这次也不过是因为孝心所致其情可免,便想着做出她暴病而亡的模样,也算为她留点尊严。”
“混帐。”朱见深怒斥一声,余怒未消,气得直踱步来回,或气萧贵人欺骗了自己,又或气其他,“皇后,既然你知道了事情真相,为什么不来向朕禀报,私自处死萧贵人。”说罢又转向沂浚,严厉的眼神射去,道,“萧贵人怀有帝裔,是你诊出的喜脉,现在你又说这一切都是假的,你居然把朕玩弄于股掌之间,朕若不处死你,难消朕心头之恨。来人,把沂浚关进大牢。”说着,对候在外头的太监吩咐道。
上官箐大惊失色,想要上前拦阻,却见沂浚表情轻松,仿佛松了一口气一般,对自己缓缓摇头,示意不要轻举妄动。
上官箐便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几个太监带走了沂浚自己却无能为力,顿时间,莫名的无助与绝望涌上心来。上官箐急忙朝朱见深磕了几个头,哭求道:“皇上,求您放过沂浚大人吧。”
朱见深冷哼一声,别过脸去,说道:“你自己都自身难保,还想替别人求情?皇后,疏忽职责,难摄六宫,即刻起在咸阳宫闭门思过,没朕允许,不得擅离咸阳宫半步。”
上官箐颤抖着下唇,却不言半语。眼前这个男人,尽管曾经在权欲熏心下的虚情假意,尚有一丝温存,现今,见他却恍如陌生,甚至,发自内心的厌恶,这种厌恶,来自于感情的崩溃和对人性的曲解。
“管理六宫之职就暂且交由万妃。”朱见深淡然地说道,似乎一切早有预谋。
上官箐想要冷笑,冷笑皇宫里为权为利的无情,冷笑淡漠的人生,但是她终究还是忍住了,因为现在还不是笑的时候,只有当大明江山千疮百孔的时候,她才会俯瞰睥睨皇帝,看看他曾经费尽心机耍尽阴谋所得到的一切,被自己轻而易举毁掉。
在蔷薇的搀扶下,上官箐颤颤巍巍回到咸阳宫。无力地靠在案几上,着实劳累疲倦的模样。
半响,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这一切都是他们逼本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