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俊朗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双眼宠溺的看向安诺,随后又淡然的向他投来了一个眼神,冷漠又讽刺。
言肆就这样看着沈煜揽着安诺的肩走了出去,消失在自己的眼前,视野范围里的灯光也开始变得刺眼,又在一瞬间暗了下去。
他站在原地不能动弹,也发不出来任何声音,挣扎着想要去拉住她抱紧她,却怎么也做不到。
铺天盖地的黑暗朝他侵袭了过来,看不到一丝光亮。
“安安!”
言肆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浑身都出了一层细汗,背后因为突然脱离了温热的床,凉意瞬间袭来,也让他清醒了一些。
是梦啊……
言肆的心跳很快,大概是这个梦境太过于真实,他的双眼都有些发红。
他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窗帘没有拉上,外面的天色却也真的暗了下来,虽然没有完全的进入黑夜,但是所剩的光亮却并不多了。
言肆怔怔的看着窗外,伸手按向了自己心脏跳动的地方,加速的跳动像是表明了他的不安和恐惧,就连手都有些颤抖。
他不止一次做这样的梦了,梦到她跟别人在一起了,亲眼看到她走出自己的世界,还那么淡然和冷漠,甚至还曾经亲口对他说‘祝你幸福’。
那几个字实在是太讽刺了,像是幻化成了无数根针,扎的他血肉模糊。
言肆无力的坐在床上,还在喘着粗气,眼睛却控制不住的发红发酸,一不留神里面涌动的泪水就会留出来。
想她的时候睡不着觉,睡着了之后梦里竟然还是她。
言肆平静了下来之后,才伸手打开了灯,明亮的灯光让他有些不适的眯了眯眼,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才发现还穿着那件白色的衬衫,连衣服都没有换。
身上还带着浓浓的酒气,他皱了皱眉,掀开被子下了床,头还隐隐有些发疼,大概是酒喝多了引起的。
他揉着自己的眉心拉开了卧室的门,一场噩梦做的有些口干舌燥,想要下楼去倒杯水喝,却发现楼下的灯还亮着。
不过自己喝多了还能上楼来躺床上睡觉就很不容易了,哪里还能记得关灯呢。
言肆没有再多想什么,脑子里一片混沌,满脑子都是那个梦境,明明她前一秒还坐在自己身旁,下一秒却风轻云淡的说她要嫁给别人了。
怎么可以。
他扶着扶手一步步的下了楼,脚步都显得有些沉重的样子,心里压抑到几乎快要喘不上气。
自己的父亲逼着他娶陆晨曦不成,竟然跟别人背地里商量好了,想要直接当众宣布,原因只是因为陆晨曦喜欢他,而陆晨曦,是他情人的女儿。
安诺让容绍把他叫了过去,两个人在黑暗里并肩而站,她最后却是淡淡的一句,只是为了利用他。
父母离婚了,母亲态度很决绝,纵然言明再多的忏悔也挽回不了了,未晚还能因为伤心难过在母亲那里哭一哭。
只是他,只能在这里关着喝酒了。
以前提起家里的事,说的再淡然草率,身旁总有个满脸担忧,眼底装着心疼的女人,会伸手抱住他。
但是现在都没有了。
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自己呆在那个暗无天日的房间里,体会着什么是被抛弃。
言肆的身影有些凄凉,眼底也装满了难过,走到沙发前俯身准备倒水的时候,才听见了厨房里有声音。
正准备去拿水杯的手一顿,脸上一瞬间挂满了冷漠,之前的难过尽数被压了下去,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不管他再憎恶自己的那貌合神离的家庭,再反感那个所谓的父亲,该做的事情却还是做了,哪怕是有了自己的房子,也给了家里一把钥匙。
没想到言明一而再再而三的把钥匙给陆晨曦,让她总是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
言肆很厌烦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家里出现一个陌生的女人。
所以几乎是想也没想的就带着一身的怒气走向了厨房。
只是他忘了,早在一年前他就把钥匙收回来了,而且还换了锁,虽然密码依旧是当初的密码,但是知道的人,不外乎那么几个。
安诺在厨房里双手环胸的看着锅里烧的咕噜咕噜的水,刚丢下去的几片仔姜上下翻滚着,却是一脸的复杂。
听说红糖姜水才能解酒,但是言肆这种大男人,家里怎么可能有红糖啊……
光是姜汤的话,会不会煮两颗辣椒进去比较好一点?
毕竟辣味可以出汗,出了汗之后洗个澡会神清气爽一些……?
安诺还深陷于纠结之中,却听到了大厅里轻微的响动,看了一眼还需要煮一阵的锅,转身走了出去。
刚走了几步,还没有走出厨房的门,就跟正面过来的男人打了个照面。
言肆因为刚刚睡了起来,头发有些乱糟糟的,反而多了一些人情味,只是脸上的阴沉和愠怒是忽视不掉的,直到那双黑眸里清楚的映出了安诺的样子,浑身的冷冽才消散了下去,脸上的阴霾也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不可置信。
安诺呆滞的看着他的神情变化,明明是带着一身冷冽走了过来,在微微低头看到是自己的一瞬间,却又换上了另一副表情。
甚至眼底还有些一缕欣喜的光亮,更多的是惊讶。
“你睡醒了?”看到这样的言肆,安诺莫名的觉得唇舌有些干燥,随意的扯了一个话题。
只是开了口才发现自己问的是废话,人都站在自己面前了,能没睡醒吗……
她在听到言肆哭着放下了自己的高傲,低声哀求她留下来的时候,她是真的心软了,控制不住的酸意涌了上来,尤其是在看到言肆安然睡着之后脸上还挂着泪痕的样子。
那样高高在上的男人,终于也肯放下自己的高傲了。
言肆没有回答,而是紧盯着她,像是害怕她下一秒就会消失一样。
他害怕这又是个梦,从上一个梦境中醒来,又坠入了另一个幻境,一场噩梦换一个美梦,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锅里的仔姜味道煮的发散了出来,带着一丝辣意萦绕在两个人的鼻息之间,言肆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安诺,她也站在原地忘了动弹。
那双漆黑的眼眸像是要把她吸进去一样,不让她离开。
终于回过了神的言肆,一把把眼前的人拉进了怀里,紧紧的拥住,力度大到像是要把她揉入骨血。
“不是梦……”言肆庆幸的呢喃出声,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一遍遍的摸着她柔顺的长发,眼角却有些湿润了。
安诺被他抱的有些呼吸不过来,整个人紧紧的贴在了他的身上,能嗅到他醉倒之后还留下的酒味,还有那熟悉的温暖的气息。
她能清楚的听到言肆跃动的心跳,频率像是刚刚跑完三千米一样。
他的声音很轻,却落入了安诺的耳朵,好奇心让她忽略了自己的不适,皱着眉头问他,“什么梦?”
噩梦吗?
她还以为言肆从来都不会做噩梦呢。
言肆听到她的声音,才突然清醒了过来,有些慌乱的松开了她,这才意识到了自己之前的力度有多大。
安诺被他松开之后终于能松一口气了,张着嘴微微喘息着。
这个男人,不冷静的时候比冷静的时候还要可怕。
厨房里的灯光照在两个人的脸上,言肆眉头微皱的看着她,眼里却是掩饰不住的欣喜和激动,看着眼前娇小明艳的女人,声音都有些喑哑。
“你怎么会来?”
“容绍说你快死了。”安诺毫不犹豫的回答着他,反正容绍也是这么说的。
言肆像是没有听出来她语气里的刻意一样,反而勾起了唇角,“你担心我?”
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她的心里还有他?
“算吧。”安诺眉毛微挑,一脸的淡然,丝毫没有担心的样子,却让言肆嘴角的笑容加深了几分。
安诺看着他难得一见的笑脸,不由的也笑了出来,只是还带着几不可见的讽刺。
他明明挺不信任她的,怎么现在看她一脸淡定的说着担心,反而还信了呢?
安诺承认,她是担心他出事,担心他那饱受摧残的胃经不住他的折腾,让他在这远离市区没有邻居连个活物都没有的房子里死去。
这种担心,应该是出自于那股没有消散的恨吧,至少也要让他体会一遍心酸苦楚,不然就这么离开,未免有些太轻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