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讨论会前所未有的成功,有了大额奖金的刺激,毕业班的班主任和代课老师一个个仿佛打了鸡血一般,浑身上下充满了斗志,一改之前的萎靡不振,敷衍塞责,仿佛一-夜之间看到了某种巨大的希望,精神面貌焕然一新。
会议开完之后,不少人已经一边暗中盘算着自己这次能赚到多少奖金,一边琢磨着如何能在短时间内让自己的学生智商大爆发,争取再大考中来个逆袭,多考上一个就意味着一笔收入啊。这样一来,各个班级那些苗子和潜力选手,都成了老师眼中的香饽饽。
忙完之后,欧阳青十分兴奋,手里拿着名单跟着秦风进了他的办公室,一路走一路叽叽喳喳说个没完,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旗开得胜的成就感。然而欧阳青自己神采飞扬说了半天,却几乎是一个人在自说自话,秦风很少附和,这让欧阳青有些惊疑起来。
“你怎么了,好像不太高兴?”进了秦风的办公室,欧阳青终于憋不住。
秦风苦笑道:“也谈不上不高兴,就是没有想象中的喜悦。哎,我终于知道什么叫金元大棒的威力了,可猛然心里有些悲凉,现如今的人真的都是向钱看吗?难道最后的师道尊严就这么沦落了。”
没想到这番感慨却遭到欧阳青的白眼和无情打击,她鄙夷地冷笑一声,恨其不争地说道:“够了,别在假清高酸文假醋了,有意思吗?这有什么值得悲凉的,师道尊严也是要吃饭的,靠个人觉悟感化世人,你当你是圣贤啊。人要高尚,讲奉献也得先吃饱肚子,最烦你这幅杞人忧天的嘴脸,被那些高大全的假大空思想洗脑了吗?”
高开低走的欧阳青看尽世态炎凉,对世事看得比较透彻,这番话给秦风一种醍醐灌顶的冲击。不管你接不接受,她说的都很有道理,至少在她内心深处早已接受了世俗社会的各种潜规则,相比之下秦风的这种悲悯显得矫情,他原本多少有些压抑的情绪舒缓了许多。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欧阳老师教训的极是,小生受教了。”秦风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欧阳青白了秦风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德性!有时候觉得你特别成熟老练,可有时候又感觉你特别幼稚。算了,今天这番话就当免费教育你了,以后别在姐面前矫情。”
两人刚说了两句话,就听到有人敲门,然后就看到虚掩的门前有一颗脑袋探头探脑的往里面看,来人脸上还挂着一丝羞涩,有些难为情地讪笑。这个人是高中部的语文教研组的组长郭宏,跟张大发一样,是覃明的铁杆,每次反对秦风都是冲锋在前,年纪一大把,但混了几十年也没提上来,平时说话尖酸刻薄,为人比较小气,然而此刻的表情却腼腆的像个大姑娘。
郭宏点头哈腰地讪笑着说道:“秦副校长,我是来向你汇报工作的。哦,欧阳老师也在,要不你们先谈,我待会再过来。”
看到郭宏这幅嘴脸秦风岂能不明白他想干什么,以往可从来没见他主动来汇报过工作。刚才会上发表反对意见时,他唾沫星子横飞,把那套意见征求稿批得一无是处,可转脸态度就变得这么恭敬,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秦风冷淡地说道:“郭老师,有什么事吗?”
郭宏见秦风并没有将他拒之门外的意思,马上走了进来,顺手把门关上,满脸堆笑道:“秦校长,开完会我重新考虑了一下您的方案,猛然发现自己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过于一味求稳,缺乏创新精神,所以在会上说了反对意见。不过刚才我再仔细一琢磨您的方案,恍然大悟,意识到您这个方案绝对是大胆创新,不拘一格,完全可以激发学生们的学习热情,这次我们一中能不能有所突破,就看您这套方案能不能坚决执行下去。所以我迅速改变了自己的观点,决定完全支持您这个方案,争取为一中的教育事业做出贡献。”
这人变脸还真是够快的,这才屁大点功夫,立场完全就颠倒了,至于为什么改变立场,大家都心知肚明。秦风和欧阳青对视一眼,互相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嘲讽,但谁都没揭破。
秦风笑了笑,说道:“这么说郭老师改变了主意,想参加突击小组?”
“是的是的,这个突击小组很好,作用太重要了,我坚决不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所以请秦校长一定要接纳我,让我能为即将到来的大考奉献力所能及的力量。”郭宏忙不迭地说道,眼睛里充满了期待。
这无疑是分化覃明张大发阵营的好机会,秦风岂能错过,笑道:“对郭老师的深明大义我深表欣慰,郭老师可是我们一中资深优秀教师,既然愿意加入,我们当然要热烈欢迎。”
郭宏的一张脸因为激动都涨红了,兴奋得两只手甚至开始微微颤-抖,脸上的褶子都乐开花,眼神里甚至浮现出一抹潮湿,激动地一把抓住秦风的双手,用力晃动着说道:“多谢,多谢秦校长宽宏大量,我一定不负厚望,坚决完成上级交给我的任务。”
郭宏都是四十多岁的人了,这样的表情配上夸张的动作,让秦风都觉得有些肉麻,干笑了两声挣脱郭宏的手,对欧阳青吩咐道:“欧阳老师,给郭老师做好登记,有什么不明白的帮他讲解清楚。”
欧阳青心里虽然极度鄙视郭宏没骨气,但态度却十分热情,拿出登记表给郭宏登记,同时还叮嘱他应该尽快做的工作。
待郭宏千恩万谢地离开后,欧阳青和秦风相视一笑,刚想感慨两句,紧接着又有人敲门,站在门口的同样是之前坚决反对这套方案的人,然而这些人的态度几乎全都发生了180度大转弯,让秦风充分领教到了什么叫瞬息万变,什么叫人心难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