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既不稀罕,大概你也不想知道他去了哪里吧?”
“还能去哪里?地府有地府的规矩,他多半已经忘了我们。”
“他没有。像他那么笨的人,就算去了地府,也是个笨鬼。他与你一样,都固执的留在地府里。他,在等你。”
“你胡说,我在地府待了那么多年,我从未见过他。”
“望乡台,你可曾去过?”
“望乡台?”女鬼一怔。
“望乡台是离开地府,转世轮回前去的最后一个地方。从那里,可以看到自己生前的家乡,看到自己的亲人。待了却心愿之后,便会向孟婆讨要一碗孟婆汤,从容的去赴转生之路。你那个笨人相公,就一直站在那里,等着你。”
“你在骗我!”
“我有没有骗你,你自己去看一看也就知道了。”刑如意说着,将自己腰间的鬼牌取了下来:“你既在地府待了多年,对于这个应当不陌生。我若是想要将你驱赶回地府,根本用不着骗你。”
“你是……”
“去吧,去望乡台找你那个笨人相公。就算下一世,你不想再与他做夫妻,也总不好让他一直在那里等着你。”
“可是我的仇……”
“你应该相信地府里头的那位官老爷。若他真如你说的那般,早就派人将你捉回去了。你以为,地府阎君的眼睛是瞎的吗?”
幽暗的地府里头,正在与文判官下棋的冥君重重的打了个喷嚏。抬起头,俊俏的脸上,满是疑惑。他问判官:“你说,方才这个喷嚏,是不是如意那个丫头在念叨我?”
文判断举棋落字,顺带着给冥君泼了点凉水:“怕是地府阴冷,主君染了风寒。”
“我怎么觉得是如意在念叨我。”
“主君想多了,如意姑娘怕是没有那个闲心来念叨主君,倒是主君你总是时不时的念叨如意姑娘。此事,若是被那只九尾狐狸知道了,只怕又要寻到咱们这里惹些麻烦了。”
“你觉得我会怕那只狐狸?”
“主君自是不怕的。”文判官抬头:“可是咱们怕。”
“没出息。”冥君看了看棋盘上的棋子,问了句:“那个出逃的小鬼可查到了?”
“查到了。”
“既查到了,为何不将其带回来?”
“不用带,过会儿她自个儿就回来了。”
文判官才说完,就见地府多了一道亮光。亮光转瞬即逝,短暂的如同一束误入地府的烟花。
“是那只狐狸!”
“不是狐狸,是私自出逃的那个小鬼。主君可想好了,如何处置她吗?”
“这种芝麻绿豆的小事,还用我这个主君操心吗?”冥君伸了个懒腰:“与你下棋当真无趣,我瞧着,我还不如去睡觉呢。”
文判官微扯嘴角,没有再说什么。
阳间,狐狸打开幽冥之门,将女鬼送回地府。待门合上的时候,外出采买的男人回来了。
“如何?我家娘子还好吗?”
“还好。”刑如意看了眼男子手上提着的东西:“东西可都置办全了?”
“都置办全了,只是不知道合不合夫人的心意。哦,我的意思是,我从未采买过这些东西,也不知道对不对,能不能用。”
男子说着,用手背在额上蹭了下。刑如意瞧见了,却只当做没有瞧见。
入夜之后,刑如意学着那些糊弄人的道士,在男子家中摆出了一个正儿八经的祭坛。然后装模作样的念叨了一番,并且将男子带回来的那些东西全数给用上了。
一个时辰之后,刑如意绷着脸,对男子说了一句话:“附在你家娘子身上那个冤魂已经被驱赶走了,只是你家娘子被附身的时间太长了,能不能醒过来,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男人听了,一张脸迅速垮了下来,可眼中却分明藏着别的东西。
“夫人的意思是,我家娘子没得救了?”
“尽人事,听天命吧。趁着还有时间,你去与你家娘子说些体己的话吧。兴许,她听见你的声音,就醒过来了。”
“我家娘子都这个样子了,还能听见我说话吗?”男人犹豫着。
“兴许能,兴许不能,我也不知道。”刑如意瞧着男子眯了眯眼。
男子又犹豫了一会儿,这才走了过去。他刚唤了声“娘子”,就见躺在草席上的女子突然睁开了眼,然后犹如僵尸一般弹跳起来,并且用手紧紧掐住了男人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