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进去瞧瞧,毕竟能赢一个银元宝回来已经不少了,足够我们一家三口小半年的花销。
可里面的人好像都认识了我爹似的,起哄让他再赢一些银子。果然,我爹又赢了,虽然不多,却好过卖鱼赚的。尝到了甜头的我爹,开始频繁出入赌坊。最初,有输有赢,但手里好歹还能落点儿,到了最后,就只剩下输了。
我爹他不光输掉了之前赢回来的银元宝,还输掉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到最后,输红了眼睛的我爹竟然将我娘抵卖了赌坊的老板。从那天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我娘。
有人说,我娘被赌坊老板娘给卖到青楼里去了。
有人说,我娘气不过我爹,被卖给赌坊老板的当天就撞死了。
还有人说,我娘被一个过路的看中,买回家里做娘子了。
也有人说,我娘是被赌坊老板卖给一个富贵人家当使唤的婆子丫头了。
我曾试图找过我娘,可不管怎么找,都找不到。
卖了我娘之后,我爹收敛了一阵子,之后却变本加厉,渐渐变成了这里人人都知道赌徒,混蛋。后来,我爹为了贪图人家的几两聘金,竟将我许给一个病秧子做娘子。那时候,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如果不是因为我爹,我现在会过得很好。”
“你如何知道你嫁给喜欢的人之后会过得很好?”
女鬼看了刑如意一眼:“我婆婆并不喜欢我。我进门的时候,公婆的身体都已经不大好了,我想过自己要做一个好儿媳妇的,我尽心尽力的照顾他们,照顾我那个病秧子的丈夫。可婆婆总嫌我做的不好,她不仅打我骂我,还让我做粗活,睡在漏风漏雨的柴房里。直到他们死去,我那个病秧子的丈夫因为身体原因也打骂我不得了,我才真正有了自己消停的日子。
我问过自己,如果不是我爹贪图那一点点的聘金,我会怎样?我会有一个疼我的夫君,就算我成不了他的大娘子,只是做了一个妾氏,我也不用睡在柴房,不用被人肆意的打骂。”
“那你想过没有,倘若你喜欢的人,也是真心喜欢你的,他为什么不去像你的爹爹求亲,而是眼睁睁看着你嫁给一个病秧子?”
“那是因为他事先不知道,倘若他知道的话,一定会阻止的。”
“你喜欢的那个人,家世应该不错吧?”
女鬼轻轻点了点头。
“家世既然不错,想必能够拿出来的聘金也要比你那个病秧子丈夫家多。你爹是个见钱如命的赌徒,倘若你的心上人真拿了钱出来,你爹未必不会改变心意。”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婚事,岂能是说反悔就反悔的。”
“你觉得你爹是那种会在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种事情的人吗?说来说去,你还是骗了你自己。你自以为很喜欢的,也是很喜欢你的那个男人,在得知你将嫁给一个病秧子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做,甚至连几两银子都没舍得为你花。”
“不是的!”女鬼看着刑如意的眼睛:“他不是那种小气的男人,即便是在我成亲之后,他也买了许多贵重的东西送我。私下里也送了我不少的银钱。”
“不是小气的男人,也舍得给你花银子,却舍不得花几两聘金拦下你的婚事。这说明,这个男人压根儿就不会娶你。哪怕你的心愿只是做他的一个妾氏。”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我是渔家女,我爹还是一个赌徒,而他们家……他已经待我很好了。”
“他若真待你好,又怎么舍得让你为他背罪。”
“他没有,是我自愿的。”女鬼捂着自己的胸口,“是我让他走的,是我说,我能安排好一切的。这辈子能够遇到他,已经是我的福分了,我不能再因为自己的事情,拖累了他,连累了他。夫人你,若是有喜欢的人,想必也会这样做的,对吗?”
“你说的没错,可我喜欢的人,是不会允许我那么做的。”刑如意摸了摸鼻子:“我喜欢的那个人,宁愿将自己处在危险中,宁愿自己背负下一切,都不愿意让我受一点点的委屈。当然,我也不会看着他受委屈,所以我们会一起承担。生也好,死也罢,总归是在一处的。上天入地,刀山火海,都不孤单。”
“夫人舍得吗?”女鬼盯着刑如意:“夫人舍得喜欢的人陪自己去死吗?”
“也许舍得,也许不舍得,但这种事情,需要做出选择的不仅仅只是我一人,不是吗?他若不舍得我孤单,自然会选择陪着我。我若不舍得将他独自一人留在世上痛苦,自然也会选择让他陪我一起。反之,则是另外一个答案。”
见女鬼沉默,刑如意又问了一句:“还记得,你是怎么能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