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后一阵风,武广猛地打了个激灵,清醒过来。桌上,趴了一大片,空气中,除了酒味儿还有一种他很久都没有闻见过的土腥味儿。
“见鬼了,真是见鬼了。”武广拍拍脑袋,他刚刚怎么就看见邢家那个老头儿了呢?
那老头儿的确对他很好,也是他成长过程中为数不多对他好的人。可惜,他死的早了些。
邢老头儿似得很蹊跷,上午的时候,村儿里的人还看见老头扛着个锄头去地里转悠,还在他家祖坟那里待了很久。有人问他,干啥呢?他说,时候不早了,得给自己寻个新的地方安家。
上了年纪的人,都不避讳生死,听话的人,也没把邢老头儿说的那些话当真。
邢老头儿在地里待了一上午,中午的时候扛着锄头回去了。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又遇到了上午的那个人。
“邢老头儿,你那新地方寻找没有?”
“寻找了,就在我爹娘跟前。”邢老头儿笑眯眯的,眼睛合成了一条线:“这仔细想一想,我爹娘都过去二十来年了。他们走的时候,还不流行照片儿,就是有,咱也照不起。现在,我都快忘了他们长啥样了,也不知道到了那边儿,他们还能认出我这个儿子吗?”
“只有儿子忘爹娘,哪有爹娘不记得自个儿儿子的。放心,老叔老婶儿一定能认出你。对了,你不打算跟你那老伴儿住在一起?”
“不了,她喜欢清醒。”邢老头儿摆摆手:“她嫁给我,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给我之后,过的也是不安稳的苦日子。这活着的时候,我没少让她跟着我担心,去了那边儿,就别再麻烦人家了。”
“你咋知道是麻烦人家?这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没准儿,人家还在奈何桥上等着你呢。”
“我入不了黄泉,也到不了奈何桥。他叔,要是哪天你去了,见着她还在桥上等着,就劝劝她。”
“你个老东西,自己不想活了,还想拉着我一起早死。”都是一起光腚长大的老兄弟,几十年了,开得起生死玩笑。
“听我的,好好活,咱们都得好好活。”那人拍了拍邢老头儿的肩:“晚上到我家喝酒去。我老伴儿去她妹妹家,儿子媳妇儿也带着孩子进城打工去了,家里就剩我一个,咱可劲儿喝。小酒小菜的我给你备上,都是你喜欢吃的。”
那人走了,邢老头儿却站着没动。
那天晌午,有人闻见邢老头儿家里有卤肉的香味儿,饭点儿上邻居还听见邢老头儿在家哼唱曲子,调子既像是京剧的,又像是豫剧的。吱吱呀呀,让人听不清楚他唱的到底是啥。
下午的时候,没看见邢老头儿出门。
到了晚上,那个约邢老头喝酒的左等右等,不见他来,就到他家里去催。推开门,发现邢老头背对着趴在餐桌上,桌上摆放着香炉,香炉里还插着一根香,桌上饭菜没动,倒是酒喝了得有一少半。
邢老头死了,被发现的时候身体都僵了。香炉的事情,也没人提及,因为大家都知道,上午他刚去过祖坟,兴许是想念他过世多年的爹娘了。关于他的死,大家虽觉得突然,甚至有些蹊跷,但上了年纪的人,发生各种意外都是可能的。
邢老头儿下葬的时候,武广就在村儿里,他是亲自送的,也是亲自给邢老头儿添的土。这死了的人自然不会活过来。那刚刚跟他说话是谁?鬼吗?
武广的酒意全消了。
最初想要开发这片儿小区的不是武广,而是一个打从外头来的房地产商。他们这地方,虽说不上风景秀丽,但要山有山,要水有水,周围交通发达,距离市区,不过十来分钟的车程。这个距离,这个位置,最适合投资高档小区或者别墅区。有钱人都是,既想生活方便,又不想太过喧闹,被人打扰。
这俗话说的好,强龙难压地头蛇,那个房地产商把底稿都给打好了,工程却进行不下去了。武广看准时机,从那个商人手里低价把这个项目给盘了下来。这能说通的就去说,说不通的就用钱去买,钱不管用了就用非常手段。前前后后,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这地上的活人就被处理干净了。
活人的事情处理好了,死人的事情却不好处理。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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