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睡到半夜醒了,伸手摸了摸床畔,骂骂咧咧的坐了起来。
月光透过窗棂,落在婴儿床上。
小小的婴儿睡得正香。
到底是自己的孩子,男人起床时,下意识放慢了动作,待走到婴儿床边时,还忍不住低头朝着里头瞧了眼。婴儿的脸,在月光下显得越发白皙,眉眼也与他的母亲更像些。
“小东西,你怎么就不捡好的地方长呢。”男人摸了摸自己的嘴,这是唯一一处与婴儿相似的地方。
他迈过婴儿床,走到了院子里。
“臭女人,大半夜的,你不睡觉,跑哪里去了?”
他轻轻地喊,目光却投向那间黑漆漆的柴房。
男人家里很穷,穷到他都三十好几了才买回果子娘当娘子。他还记得,把人领回来的那天,左邻右舍嘲笑他的那些话。他们说他那些钱花的值得,不光有了娘子,还有了一个能打酱油的儿子。
他是个男人,想要儿子可以自己生,可那个老妖婆说的清楚,他想要大的就必须把小的带走。如果不要小的,那么大的他也别惦记了。
他惦记,他当然惦记,打了三十多年的光棍,莫说是一个姿色尚可的年轻妇人,就是头母猪都拦不住他动歪心思。
虽有些不情愿,可他还是把果子娘连同那个怪里怪气的果子一道领了回来。刚成亲那会儿,果子也跟他们住在一起,可渐渐的,他就发现自己越来越讨厌那个孩子。等到自己的种子在果子娘肚子里发了芽,他就不加掩饰的将果子发配到了那间四处漏风的柴房里。他寻思着,若是那孩子跟他亲爹一样是个病秧子,折腾几日死了就好了。
可惜,天不随人愿,那孩子竟皮实的很,愣是在那间破旧的柴房里熬过了一年四季,熬过了春夏秋冬。
好在,那个烦人的家伙终于消失了。
男人怕惊醒屋子那个自己亲生的孩子,放慢脚步走到了柴房门前。他先是侧着耳朵听了听,没听见里头有动静,紧跟着将破烂的房门推开,却看见那个早就已经被埋进土里的果子好端端的躺在床上。
“你不是死了吗?”
男人怒从心起,以为是果子娘瞒着他又把这个孩子从土里给挖了出来。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前,伸手将那床破烂的棉絮揭开。棉絮下只有一身衣裳,一身果子活着时穿的衣裳。
“蠢女人,肯定是那个蠢女人办的好事儿。”
男人扯下衣裳,丢到地上,用力的踩了几下。
“那是阿娘给我做的。”一个小小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男人循着声音回头,看见果子赤裸着身子蹲在幽暗的,月光照不清楚的角落里。
果子抬起头,用一双泛冷的眸子盯着他,继续道:“阿娘说了,让果子穿的仔细点。阿娘说,咱家里穷,果子穿过的衣裳,等弟弟将来长大了,还能给弟弟穿。”
“我儿子才不穿你的这些旧衣裳。”男人恨恨地说着,抬脚就要往墙角走去。
果子站了起来,看着男人的脸,冷冷的道:“穿不穿,可不是你能说了算的。”
“小孽障,死了都不让安生!”男人骂骂咧咧的冲过去,却发现墙角处空空的,原本站在墙角的果子,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他的背后。
“那些骨头是你带给娘亲的。”
“是我带回来的又能怎样?”
“那些骨头是没有毒的。”
“废话,好端端的骨头,怎么会有毒呢。唉,说起来,你娘的手艺还是真不错,就那么几根普普通通的骨头愣是让她给炖的香喷喷的。我闻着香味儿去了厨房,打开锅盖,看见了那些被胡乱炖在一起的骨头,那些肉,已经熟了。我吃了那些肉,然后又加了点儿作料,将骨头重新放回锅里。”
“阿娘若是知道了,一定不会原谅你的。”
“不原谅又如何?”男人无赖地说着:“难不成,她还能离了我另外嫁人?你当她是天上的仙女呢,她都嫁过两个男人了。这嫁第一个男人的时候,生了个孩子,把男人给克死了。这嫁第二个男人,又生了个孩子,结果把第一个孩子给克死了。你说说,像你娘这样的丧门星,除了我,还会有谁要她?”
“我阿爹是旧病复发,奶奶故意难为我阿娘,不让她去跟前照顾,结果阿爹气急攻心,这才走了的。我阿爹的死,从头到尾都与我,与我的阿娘没什么关系。至于我,分明就是你故意下毒给害死的,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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