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如意对着张虎伸了伸指头,她实在是不知道该夸他是一往情深呢还是该说他脑子有病。 原以为嫌疑犯就要浮出水面,可查来查去,问来问去,却依旧是一无所获。就在常泰挥手,准备让张虎离开的时候,张虎突然转身说了句:“我在赌坊的时候听到了一
件事儿,因为事关明月的清誉,我原本是不打算说的。可现在明月死了,且还死的不明不白的,我觉得我不能把这个事情给隐瞒下去了。”
“什么事儿?”刑如意开口,帮着常泰问了句。 这但凡是事关女子清誉的事情,都是男人们不太好问出口的事情。张虎说的时候,都有些磕磕绊绊,扭扭捏捏的,像常泰这样的人,怕是更不好意思细问。小盛子倒是没肝没肺的,可越是没肝没肺就越是问不到重点。刑如意热心肠,不用常泰开口,她就自动帮忙,完了还给了常泰一个“你可得好好谢谢我”的眼神。常泰看着她,越发
觉得这姑娘,有些过分的自来熟了。 “说起来,也是好几天前的事情了。是个下午,我正在赌坊里跟人赌牌九,恍惚间听见有人说明月的名字。我这个人,对什么事情都不太上心,除了对明月。因为他提
到了明月,又提到了张成这两个字,我就扎着耳朵,仔细听了那么几句。”
“赌坊里的人在议论申明月和张成?” “不是议论,就是话里话外的提到了他们两个。那个说话的,我也认识,是东王村的。他爹是土大夫,就是在咱们村里用土办法给人看病的大夫。这看得也还行,反正这附近村子里的人生病都是去找他。我听他悄悄的跟人说,说是张成的娘找到他爹,问有没有生孩子的方子。这张成的事情,南王村的人知道,人家东王村的人也知道。
他那伤,是伤在要紧的地方了,别说是村里的土大夫,就是洛阳城里的神医,华佗在世都不管用。 听他说话的那几个人就问他后来怎么了?他说,他当时站在墙根儿底下,听他爹劝张成的娘,说不妨去外头抱一个,或者让她儿媳妇跟本家的人生一个。这比这从外
头抱回来的,好歹算是知根知底的。”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主意啊,这岂不是要害了人家申明月吗?”刑如意气得站起来:“虽说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可眼下,不是申明月生不出来,而是她的丈夫张成身体出了问题,没办法生养。在这种情况下,出去抱养一个,或者从本家亲戚里过继一个都是比较好的选择。有比较好的选择,相对的就有比较差的选择。这最差的一种就是让自己的儿媳妇借腹生子。莫说是在这封建的盛唐,就是到了她的那个时代,有了更为先进的技术,这种方式也会被人诟病的。外人若是不知道还好,一旦知道,十有八九会将各种的脏水泼到原本就是受害人且是被迫着接受这一切安排的儿媳妇身上。不贞,与外人生养孩子,一旦被按上这些罪名,申明月的下场怕是只有浸猪笼这一
个了。”
“那申明月的婆婆同意了吗?” “那人没说,可我瞧着他的表情,觉得明月的婆婆应该是同意了。这张成的爹娘是我们南王村里出了名的要面子。她儿子张成老实木讷的时候,他们就到处说自己儿子乖,听话,说别人家的不好。例如说这读过书的张东林是个书呆子,说我张虎是个混子。再后来,他们也送张成去私塾认了几个字,这张成性子也改了,真真成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时候,他们又到处炫耀着说自己的儿子厉害。这张东林出事的时候,闹的最欢快的就是他们家,那是各种的嘲笑。到了后来,张成自己出事的时候,
最消停的也是他们家。咱们村子里的人都说,是他们为人不厚道,惹得老天爷都看不过眼了。”
张虎说着,轻轻哼了几声。 “人家张东林是傻了,可也有不傻的时候,不傻的时候,人家照样是个念个私塾的读书人。再说了,就算人家傻了,人家也能给张家留个后。这张成呢,是被狗给咬的,不光毁了脸,还连带着毁了身子。他爹妈一辈子要强,一辈子要面子,遇到这种事情,自然是难过的,这私下里都不知道哭了多少回,抱怨了多少回。难得碰到个能让
自己家扳回一局的事情,可不得私下盘算盘算。至于明月,我估摸着他们当公婆的压根儿就没去想,如果真做了这样的事情,明月该怎么办。” “这件事,你与旁人说过吗?”刑如意问。